“又没外人在,不必讲究这些虚礼。”杨满愿拦下她。
说罢,她又上前挽住母亲的手,笑盈盈问:“昨夜阿娘与真真在衍庆殿住得可还习惯?”
宫人们都识趣地退出殿外,好让她们母女三人说些体己话。
薛淑兰这才敢将视线移在长女身上,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一番,眼眶霎时泛潮。
月余不见,长女似乎又长开了些。
只见她身着一袭簇新的洋红色牡丹纹织金宫装,满头珠翠,在浅青晨光映照下,可谓雍容华贵,光艳耀目,教人不敢直视。
半晌,薛淑兰强忍着哽咽,笑道:“习惯,自然是习惯的。”
“原本昨儿刚进宫就该来见太子妃的,都怪真真这臭丫头,刚进衍庆殿就睡了过去,怎么都叫不醒。”
杨静真自觉心虚,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杨满愿瞥了眼妹妹,打定主意待会儿要好好审一审她。
随即,她拉着母亲在软榻边坐下,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抱怨:“阿娘这般生疏做什么?难道我成了太子妃就不是阿娘的女儿了?”
“胡说什么呢。”薛淑兰心里一软,又哭笑不得。
“对了。”想起正事,她敛容正色,“愿愿,福安殿住着的那位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极小声问:“可是太子殿下要纳她?”
昨日佟林的解释她压根儿就没信,依照长女的性子,怎会无缘无故领个未婚女子进宫里来?
杨静真亦是好奇,自顾自在长姐身侧坐下,把下颌搁在姐姐肩上。
杨满愿啼笑皆非,“你们误会了,与太子殿下无关。”
涉及宫闱秘事,她不好多说,况且她也不想让母亲和妹妹牵连进来。
可,若用对外那套言辞,说她与苏青岚投缘才把人接进宫里来,母亲和妹妹未必会信。
沉吟片刻,她才软声道:“其实是圣上要把她接进宫里来的,圣上才刚命人将京中的青年才俊登记在册,好让这位苏姑娘挑选夫婿呢。”
这番话倒是不假,只不过隐去苏青岚的身世不提。
薛淑兰心中仍有疑虑,可见长女神情不似作伪,便信了几分。
杨满愿又笑着岔开话题,“阿娘你们快尝尝这滴酥鲍螺,酥油所制,入口即化,甚是可口。”
软榻中间的茶几上正摆放着几碟子茶点,正中便是她所说的滴酥鲍螺,是乳白色小酥饼做成螺纹状,故而得其名。
薛淑兰笑道:“这些点心咱们早就尝过了,还是你命人往家里送来的,确实美味。”
“不过你在宫里也别总惦记着家里,咱们都好着呢,你总让人往家里送东西到底不妥……”
杨满愿眉眼微弯,“无妨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刚入宫时,她日日如履薄冰,也不敢与家里联系,后来她才渐渐敢派人往家里送些东西。
起初是些米粮茶点,随后又开始添上金银匹缎等物。
毕竟家里就靠父亲那点俸禄过活,她在宫里吃穿不愁,每日分例也用不完,自然想给家里补贴些。
话锋一转,她们母女仨又说起远在冀州的杨父。
薛淑兰垂下眼眸,长叹口气,“也不知你们阿爹现在在冀州那边如何了……”
“前些天冀州民乱刚传回京师时,愿愿你正随驾出行在南苑春狩,幸好有淮英帮忙四处奔走打探消息。”
她口中的淮英是魏国公的庶出次子,也是她的亲外甥。
杨静真悄悄朝长姐挤眉弄眼,瓮声瓮气道:“是啊,淮英表哥人可好了。”
“自从阿爹被外派出京,淮英表哥便时常来咱们家里拜访,说是不放心咱们娘儿俩独自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