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拿搓澡巾刷,然后拿浴球刷,最后拿梆硬的老毛巾刷。就这么被刷了一个来星期,余远洲胸脯都出血点子了。丁凯复还不承认是刷的,偏说他是海鲜过敏。
这是洗澡,更闹心的还有刷牙。甭管在干啥,只要余远洲一拿牙刷,就得凑搭过来。
挺大个体格子,占大半个洗脸池,跟牙刷干架。「哈!」「唰!唰!咔!咔!呕!」「啊噗,啊噗,咕噜噜噜···tui!!」。
洗脸池旁边的三合板,被他tui得像旺旺雪饼。
牙刷毛就跟烫了头似的,炸炸着往他牙缸里一插。他埋汰丁凯复嘴里烫,以后走投无路可以开个理发店。不用买烫头机,站椅子后边儿冲脑瓜顶哈气,一天能烫二十个老太太。
丁凯复笑着抓他胳膊,冲他脸来回哈气,一边哈一边说我先烫死你。
余远洲就这么走神儿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嘴僵了他笑半天了。
嘴角一点点耷拉下来,心也跟着一点点凉下来,比脚丫子还凉。
丁凯复,算是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这一年别说见面,通电话,就连消息都听不着了。
唯一知道点的零碎,还是黎英睿前阵子来美国出差,他拐弯抹角打听着的。
说是去年年底回了国,看样子没被美国警察逮着。回国之后,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锋芒收敛了很多。
用黎英睿的话讲就是,「打疫苗了」。
好事还是在做,夏天去参加了二中「余光林楼」的剪彩。这两年丁增岳身体不好,他把银实地产也接了过来,彻底成了丁氏集团的实际接班人。
至于感情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办公室里挂着余远洲的照片,颈子上坠着水晶片护身符,丝巾也还是绣着密密麻麻的「洲」。但嘴上却不再提了,甚至有些讳莫如深。谁提一个字儿,都要大发雷霆。那架势,就好像余远洲这人已经死了。
这样也好,余远洲想,既然他已死在了丁凯复的世界。那丁凯复,也该葬于他心上。
是非错对,终有一日会物是人非。恩爱怨怼,皆化做对岁月的追悼会。
哪个成年人的心上,没几个坟包呢。
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