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偃要帮她,她固执的非要亲自去撷,他只好扶着她走到沿边,弯腰伸胳膊去够,差一点点才碰到根茎,不得不收回手,泄气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这话倒好,”李偃扶着她走到船板中央,嘱咐道:“老实待着别乱动。”

不等她询问要做什么,他便疾步往船尾走去,没一会儿,听得哗哗两下木桨摇水声,紧接着画舫动了起来,船头在那株荷花咫尺处停了下来。

赵锦宁顿时欣喜,也顾不得李偃的叮嘱,自己走过去折根茎,费了半天劲才拿在手里。她觉得累了直接席地而坐,坐着还不觉松泛,所幸躺了下来。

李偃回来,见她手捧着荷花躺在船板,轻斥道:“这人真是醉了,也不看看是在哪里就胡乱躺下来了。”

“走开...”

他如松似柏的挺拔身影笼罩过来,结结实实挡住了眼前明月,赵锦宁黛眉微蹙,嘟嘟哝哝道:“你挡着我的月亮了。”

李偃一把擒住她乱挥的手,“仔细受凉,还不起来?”

她似是嫌他絮聒,把搁在胸前的荷花遮到面上,挡住视线不看他:“躺着不累,你怎么和嬷嬷一样絮絮叨叨的,老是管东管西,我都十九岁了,一点自在都没有…”

“管你也是为了你好,”他稍微使劲拉她,荷花顺着面颊掉了下来,她闹着喊疼,努着丹唇,万分委屈:“胳膊都要被你拽断了,也是为了我好?”

要搁以前,李偃早就二话不说将人捞起来,但现在他懂得刚者易折,她是娇花,可心性顽强,醉酒之下难得剖露几分真情实意,他得耐十分的好性儿,“那你想怎样?”

赵锦宁拽着他的宽袖摇摇胳膊,“你也躺下。”

她见他果然躺了下来,随即撑起半边身子伏在他胸口,惬意地眯起眼睛:“这样就不凉了。”

“赵锦宁...”李偃揽住她的肩头,哂笑道:“谁有你的算盘打的精?”

“嘘...别说话。”

赵锦宁伸出根纤葱玉指抵住他的唇,“我阿娘说中秋月许愿最灵,她当年对月许愿说想要个女儿,结果我就来到这个世上了。”

“阿娘还说是因为有了我,才让每个阴缺的夜变得圆满。”

“我很想她...”

“宫里人人都说阿娘最得圣心,只有我知道,她对爹爹的宠爱避之不及。”

“她是为了我才得宠,也是为了我自缢,全都是为了我。”

“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早早的殒命。”

这些话,李偃以前从未听她说过,他正在思忖真伪与否,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砸了下来,洇湿了他几层衣衫,直往心里钻。

大概是真的醉了,平素藏在心底里无法宣之于口的思念与伤心一股脑儿的倾诉出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情愿在五岁那年病死...”

曾荣宠六宫的贵妃娘娘,出身不高,因美貌偶获圣顾,又因性情恬淡寡趣,极快被政德帝抛之脑后,即便生下女儿,母女二人在深宫中也像是透明人,日子过的虽然清苦却也幸福,直到赵锦宁五岁那年病了,太医院只派了小博士来诊治,几副药下去不但不好,反而愈发沉重,林贵妃不得不去御驾毕竟之路‘偶遇’政德帝,自此迎合帝心,争荣夸耀全为女儿。

以至于遭张后妒忌,惨遭陷害。

赵锦宁豪无保留的倾吐,酒性作祟之外还有一层心计,亲自揭开伤口,不是为了让人撒盐,而是为了让人心疼:“我好后悔...不该听信毒妇的花言巧语。”

李偃屈指给她拭泪,当“你放心”这三字自他口中说出来,她就知道,她赌对了。

有些字眼看似轻于鸿毛,意义却重于泰山。

“我会一直守着你护着你,绝不会让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