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需得我亲去。”
李偃拿起床上的黑色短褐穿上,戴好斗笠披上蓑衣,临走时吩咐:“你就留在客栈,让人给张景胜捎个口信,就说我伤势过重,得多休养些时日。”
承瑜应声,目送李偃骑上马,身影极快的消失在了斜风细雨中。
李偃一路昼夜兼程,生生跑死三匹汗血宝马,终于在仲秋夜到达京城。
进城时,夜色将至,一轮圆月初升上空,遍见街市高悬应景花灯,沿路摊贩商贾,叫卖月饼,兔儿爷声喧不绝,街上满是观灯赏月的男男女女。
他牵马混迹在熙攘人群中,心中恨意滔天,无暇欣赏这缤纷热闹景象,炯炯双眸一直盯着前方不远的城楼。
宫门守卫森严,现在的李偃无法纵马从正门进宫,他拉低斗笠,遮住半张煞白的脸,只身绕到北武门,护城河岸边一道高大垂柳,他轻轻一跃,身形隐匿在无数枝叶当中,静等机会。
终于,宫门下钥前,有个不知是那个宫里的太监,提着食盒姗姗来迟,李偃捏碎手中月饼,悄无声息的从背后勒紧了太监的脖子。
片刻后,“扑通”一声,河中荡起波纹,水面漂浮了一层月饼碎渣。
李偃记得,赵锦宁在嫁给他之前,是住在宁清宫。
他提着食盒直奔而去,刚行至宁清宫外,迎面碰上一个宫婢。
“让你去买个月饼,怎的这半日?”她一脸急色,见李偃手里拎着食盒只当是出去采买的小太监,忙快步走近,责问道。
李偃看她穿浅蓝交领短袄,知道她是比其他宫婢高一级的女官。
他颔首,压低声音回道:“买月饼的人多,故多等了一会。”
“好了,快随我来吧,公主还等呢!”
李偃闻听“公主”二字,紧握食盒的削瘦手背青筋暴起,他竭力遏制着心绪,跟着宫人到了西配殿暖阁。
迈过第二道落地花罩,宫人示意李偃驻足,她接过食盒,走到琉璃帘后,对坐在罗汉榻上的少女躬身行礼,“公主,酥和饴的月饼买回来了。”
李偃慢慢拧起剑眉,眼中杀意透过霞影纱隔扇刺向正在品尝月饼的锦衣少女。
他摸着袖内匕首,悄悄打量屋内,思忖着如何以最快速度解决掉侍立的宫婢,再将刀刃插进她的心口。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一只甜白釉茶盏从珠帘内抛了出来,摔裂的瓷片在李偃脚边碎了一地。
紧接着食盒被掀翻在地,几样月饼糕点叽里咕噜地滚的到处都是。
屋中宫婢全都匍匐下跪,默默等着帘内公主降下雷霆震怒。
“凉透的糕点也敢拿来给本公主吃!”
华服少女抱着怀中白兔,下了脚踏,妆花织金马面褶裙扫过一地糕点碎渣,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李偃面前,圆睁着一双美目,呵斥道:“大胆奴婢,为何不跪!”
李偃看清她的面容,不由怔了一下,错愕间,被两个宫婢一把拽倒,踉跄着蹲下,奋力撑住两膝,没有跪到地上。
“公主息怒!为个奴婢不值当,宫宴马上开始...”
浅蓝女官话未说完,掌事太监便掀帘进来,颔首弓腰回禀道:“公主,轿撵已备好。”
她下巴微昂,骄慢命令道:“多宝,把这个奴婢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赵家的人,从根上就坏透了,个个内心阴狠,手段毒辣。
没有一个好东西,通通该死!
李偃袖中利刃已冒尖头,等着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货上来送命。
多宝欲去喊人拖李偃,女官出声制止,低头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令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慢着!”
她抚摸着白兔柔顺毛发,换了一副和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