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非逼得朕成为孤家寡人才心甘情愿吗!”
众臣集体下跪,高呼不敢却步步紧逼,提及当年赈灾之事,自开国以来未有公主参政先例。皇帝一再破例,许公主协理禾兴政事,如今又大肆嘉赏,恐生外戚专权之祸。更举前朝公主就因恩宠逾制,权倾朝野,以至逼宫作乱,实为前车之鉴,望请皇帝三思!
皇帝蹭地一下龙椅站起,指着众大臣鼻子骂,离间他们兄妹感情,一时急火攻心,以致昏厥,不得不早早散了朝会。
此后皇帝称病不上朝,如此情真意切,一心护妹的模样做实了公主蛊惑圣心的罪证。赵锦宁成了动摇国之根本的罪魁祸首。
短短几日,弹劾公主擅权的奏疏如雪花一般洋洋洒洒覆在了御案桌头。
当时,赵锦宁还未出月子,李偃怕她伤心,未曾告诉。
可她自晞姐儿册封那日便料到,早就吩咐万诚留意京中动向,弹劾满天飞前,她便作疏请求皇帝收回册封晞姐儿的成命,再言难堪大任,辜负皇帝圣意,自请不再摄禾兴政事。
李偃见她勒着抹额,满脸虚弱地倚着炕桌提笔书写,心疼的要命。边研墨,边骂皇帝,天天练金丹也没把脑子吃糊涂。玩权术玩的炉火纯青,就是不干人事。
赵锦宁反倒释然,她在那个位置上坐过,知晓高处不胜寒。越敏感,越无人可信。越多疑,越无人可用。皇帝形单影孤,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何其可悲。
奏疏呈上化开了御案上的雪,到底没辜负皇帝群臣面前大唱苦情戏,入木三分的表演。皇帝打了巴掌又赏甜枣,借着晞姐儿名头打压又借着晞姐儿名头赏赐,百天时,赐了无数金银奇珍。
为安皇帝的心自是感恩戴德。她不动声色,自此足不出户,安稳呆在府中照顾晞姐儿全为给李偃打掩护。
眼错不见的,岑书抱着晞姐儿进门了,众人皆起身注目相迎。
赵锦宁收回思绪,瞧着粉装玉琢的奶娃娃,小小年纪,牙都还没长齐便受众人礼拜了。她不以为意笑笑,公主算什么?赵晞,生下来便是皇太女的命。
岑书抱着晞姐儿先过来与她请安,赵锦宁温柔一笑,道:“给两位夫人瞧瞧。”
晞姐儿倒是不怕生,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瞅着两位夫人,许是她们满脸慈爱和气,感知善意的小家伙儿直拍小手,伸胳膊,那是要抱的意思。
两位夫人上了点儿年纪,本来就喜欢小孩子。瞅见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娃娃,哪有不爱的,福身一礼,接过晞姐儿,喜得合不拢嘴儿。
尤其是李夫人,抱着舍不得松手,细细瞅着晞姐儿眉眼,又抬眸笑向赵锦宁说道:“小公主的模样儿,既像殿下,又像偃哥儿。”
天生的美人坯子。
赵锦宁笑道:“像她父亲多一些。”
小时候像她多一些,越出落越像李偃,不止是长相,连神态都像,惯是目无下尘。她有时候看着她发呆,她明知得不到答案,却还是不厌其烦地问一句:“娘又想爹了?”
再不屑地挑眉,“他到底有什么好?”
那神情简直同她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看到,不自觉落泪,空了一半的心没有知觉。只是静默,再重复一句比叶坠还要轻的话:“我也不知。”
当然,到底是她生的,有五分她的性情,比李偃会说话,会撒娇,无人在跟前就滚到怀里,滔滔不绝讲半本笑话给她听。
她的晞儿,是全天下最懂她的人。
最后那刻,未传太医来给她医治,也未哭,只是使劲握着她的手。那双像极了她父亲的眼睛,黑得发亮,不服输,不认软的心性倒像她:“娘,你放心,天下是赵家的,是赵晞的。”
“江山不易主,百姓不饿殍。子民暖衣饱食,赵晞长乐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