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茴道是:“刚才万公公还说等下拨人来服侍,送陈设器皿过来,”她放低了声音,“奴婢听他的意思,八成是等回明了皇上给您迁宫别住。”
赵锦宁抬眼觑觑年久失修的廊檐门窗,笑了笑,“这里的确是住不得人了。”
她迈步往廊下走,颂茴推开门,二人进屋,颂茴打了水给她盥手,她边撩水边说:“我瞧着万诚身上的衣裳,倒像是司礼监的服饰。一朝天子,一朝臣,等送陈设的小太监来,你打听打听现在司礼监,还有各司各局都是谁掌管呢。”
“宫里的各项事务都归他们掌管,如今我们能出去了,就少不了要与他们打交道。”
颂茴点头称是,面露愧色:“殿下心细,考虑的周全,奴婢竟没想到。”
赵锦宁拿起帕子擦了手,抬眸望向颂茴,温柔话音中透露着整肃,“往后宫中伺候的人多了,眼睛也多,阎王小鬼的都得多多留心,不可马虎。”
颂茴神情矜矜,道:“殿下放心,奴婢都省得了,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她握住颂茴的手,拍了拍:“在这里宫里生活,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姐姐是个精细人,我的声名体面,身家性命,往后就全仰仗你了。”
这一席话说的有张有弛,颂茴心里更加敬重,佩服,也就越发死心塌地。
第0017章 柔心弱骨
迁宫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皇帝下令发话,司礼监也正经挑了个好日子当回事给办了。
一切都挺顺利,唯独让赵锦宁没料到的是,皇帝竟然让她住进了宁清宫。
新皇登基,原先这三宫六院的嫔妃,包括公主都得腾挪地方。
张皇后尊升张太后,虽不是皇帝的亲娘但到底是占着嫡母的名分,皇帝敬她一声母后,迁宫住进了慈宁宫。
赵安宁如今是嫡长公主,按说要迁到万康宫,可离慈宁宫就远了,张太后只剩下这一个女儿,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用不了多久便出降离宫,她自是舍不得,所以赵安宁搬进了慈宁宫与太后同住,宁清宫就空了下来。
颂茴打量着殿内豪奢气派的装潢,悄悄地向赵锦宁笑道:“原本奴婢还怕底下人糊弄殿下,没成想,这里竟样样俱全。”
赵锦宁抬眸,视线从鲛珠帘帐到螺钿描金屏风一扫而过,最后停在紫檀炕桌的斗彩花碟盖碗上,出了一会儿神才开口,语气轻飘飘的:“自太祖起,宁清宫就是嫡出公主住的宫殿,是身份的象征,自然富丽堂皇。”
颂茴一惊,未能即刻揣摩出圣意,只道:“可见万岁爷心里是有殿下的。”
赵锦宁只笑不语,端起盖碗,垂头吃茶。
宫里那么多宫殿白空闲着,安排她住哪里不好,偏偏赵安宁前脚刚搬出去,皇帝就教她这个非一母所出的庶妹住到宁清宫。
这背后意图,实在惹人深思。
看来,新帝和太后之间并不是表面上那般母慈子孝啊。
她细细揣度,估摸着是与爹爹临终前下的那道遗诏有关。
新皇年轻,让张太后辅政。
她风闻玉玺捏在太后手里,那些军政财政大事都得太后点头才行,赵倝空担着皇帝虚名,并无实权,想必两人为大权起了龃龉,皇帝才拿迁宫的事作伐子给太后难堪。
“不是好事,”赵锦宁重重搁下茶碗,看向颂茴,正色道:“我们现下站在了风口浪尖,安生日子是过不成了,越发留心罢。”
话音刚落,只听有小太监通传道:“长公主殿下驾到。”
赵锦宁红唇微翘,讥讽道:“瞧瞧,刚说着,这股风来得可真快。”
她抬起手,颂茴忙弯腰递过胳膊,她扶着慢悠悠的下了脚踏。
刚走到屏风前,就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