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儿快喊爹!”

“才多大点儿,”赵锦宁斜他一眼,捏着帕子擦掉奶娃娃吐出来的透明泡泡,“好了,别逗她了。白日里乱哄哄的,愈儿都没怎么睡,也该教奶妈带下去哄睡,省得半夜闹觉。”

“好。”

俄顷奶妈进门从李偃手中接过孩子,悄没声儿地退了出去。

小的哄好了,本想再再哄大的,谁知,转个身的功夫,她长裙逶迤,施施然走到几桌前,面指桌上锦匣问他:“这是什么?”

一提倒勾起李偃心中闷气,他哼了声,走过去,撩袍坐下,阴阳怪气道:“你好表哥送来的。”

这人一辈子也迈不过李霁言的坎儿,一提就酸溜溜的,醋味熏天。

赵锦宁没柰何,不以为意地唔了声,弯腰低首,提起几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端给他,要醒醒他一身浓厚得酒醋味儿。

李偃接过却不喝,扬眉看她,“你不瞧瞧是何物?”

“瞧,”她瞥他一眼,坐到他旁边的圈椅内,慢条斯理地打开匣子。

原来里头装着件羊脂白玉雕的如意纹项圈,她拎起来,仔细一端详,故意说:“瞧瞧这做工,果真是好呀。”

某人阴恻恻地垂下眼,端茶碗喝茶不置一词。余光瞥到她放下项圈又拿起匣中信,轻声念出信封上的字:“大哥、二妹亲启。”

李偃眼瞅着她打开信封,喝着茶,咬的腮帮子发紧,

赵锦宁捏着信纸搁置桌上,美目斜乜他,轻飘飘道:“也是写给你的,夫君同我一起看吧。”

李偃是只被她拔掉獠牙的狼,瞅着声势汹汹,一口下去,连油皮都咬不破,只剩气急败坏:“月珩...你别气我...”

赵锦宁瞅他委屈巴巴地甩脸子,爱极了。伸手摸摸气汹汹的俊脸,弯眼安抚:“夫君不看,我也不看。”

转脸便唤人拿来火盆,在他殷切默视下将那封未曾展开的信纸烧成了灰。又朝岑书耳语吩咐几句,岑书带人撤掉火盆,又收了桌上如意项圈,福身退下。

李偃气虽消了大多半,但眼中仍留几分嗔,审视着她:“公主不会要我女儿戴他送的项圈吧?”

她软语款言:“夫君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自然不会教愈儿戴。”

“不过,怎么说是舅舅...”她一顿,又说,“也是叔叔的一份心意。”

“大人是大人的恩怨,孩子有孩子的抉择。我们无权替愈儿处置,好生收起来也就罢了。”

李偃长长叹口气,眼神儿幽暗蕴着忧郁,“纵使赵漪已死...我还是无法忘怀母亲是因他母亲死的事实。”

“我不光恨赵漪...也恨着那个人...”

李偃耻于唤那人父亲,却也介意他在旁人面前扮演慈父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