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着毯子,转过脸,努着红唇幽幽叹息:“毯子、褥子都湿透了。”
李偃乜了眼湿了大片的毯子,拿起搭在床边的长裤穿上,低头系裤带,不以为意:“你睡不湿那头。”
他自顾自地往身上套中衣,她没再言语,铺开被子挪到不湿的那边钻进去紧挨着塌沿侧躺下,将那仅半边干爽地界儿又留了一半给他。
过了有一会子,被子掀开,背后拥来副滚热滚热的男人躯体,精赤条条的肌肤烫得她发僵,冰冷的足被他夹进腿缝。温热大掌从腋下伸来,横放在两只浮起粟粒的双乳间,指尖安抚似得揉了揉冰凉挺立的小乳珠,“睡罢。”
她没则声,只怕一开口,就从嗓子眼里哭出来。
实在是不值得。
是他弄湿的毯子,害她变得这样冷,也该把她暖过来。
犯不上难过,更不必动容。
全是应该的。
半夜无梦,不知几时几刻,咯吱咯吱几声轻响传入耳内。
自随军以来,床榻简陋,精神紧绷,她睡眠格外警醒,稍有响动便会醒。睁开眼,大帐略微泛青,天光渐渐露白。外面军靴飒沓整齐划一,是撤好了营帐,在整编队伍。
转过身,李偃正坐在床沿穿靴。
因离得不远,她朦朦看见他宽阔的背上通红一片,撑起身子凑近瞧,是湿疹,她低头瞧了瞧不甚宽敞的床铺,自己已从最里边儿到了中间。
自小独睡惯了,再大的床都能由里睡到外,肆无忌惮。想来是睡着又犯了老毛病把他挤到湿毯子上,这才起了一后背的红疹子。
她手一抚上去,挺直的脊背僵起肩胛,李偃微微抽气,低头蹬上另只靴子,道:“舒服...使劲给我抓挠抓挠。”
她整个身子依偎过去,两只胳膊挂上宽肩,脸颊埋进他后背,闷闷道:“没有指甲...”
为了更便宜的拽缰绳、舞长枪,拉弓弦,水葱似得指甲早就齐根铰掉了。
李偃握住她的手,摩挲平平短短的甲盖,又顺着纤细指节摸向她掌心薄茧,道:“还是养起指甲。”
她咯咯一笑,调侃道:“留指甲,专为给你抓痒。”
他鼻音轻哼,嗤道:“难道不可以?”
“当然。”
这一词,说的相当微妙,是“当然可以”呢,还是“当然不可以”呢,全看个人会晤。
她贴上唇,挨蹭着他红肿的肌肤道:“我还有牙呢,用咬的可以吗?”
“咬。”
她张嘴,狠狠一咬,小虎牙穿皮破肉,尝到铁锈甜腥味才松口。
李偃转回身,一把把她薅到腿上坐着,深沉的眸子紧盯她的脸,审视半天,捏起她下颌儿,屈指捻揩沾着津唾血渍的丹唇,道:“真不愧是属老虎的,尖牙忒利。”
她瘪瘪唇,“你弄疼我了。”
“一大清早儿的,动起真格来。”他扬扬眉,“咬了人,自己还恼得委屈上了。”
“没恼...“她嫣然一笑,眼里却涌上了泪花,“太稀罕夫君了...想留作记号,好让你下辈子也记得我。”
那大概是她最爱他的时刻,眼神亦如此时,情意胶胶,泪如泉涌。
他早该明白知道的...
爱...如何能装的出来?
前世未止的心跳怦然战栗,李偃束手无策,捧着她的脸覆上都抖瑟瑟的唇,吮着她的眼泪,口中、心中无不酸咸苦涩,难以自持。颤抖着声音说:“我记得,一直记得你...”
唇舌痴缠,悲咽尽数吞进肚腹,恍恍惚惚间,婉转呻吟娇柔柔地溢出两人唇齿。赵锦宁紧紧抓着他的直裰领襟,像艘不经风浪的小舟,悠悠荡荡地落在他怀里。
李偃拥着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