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偃道声有劳,目送林太医出门,又目见嫤音扶着莘萦的手远远从厅内过来。
他蹙了下眉,迎过去。
嫤音见大哥哥板着俊癯的脸,不等他开口训人,便先开口道:“我听着嫂嫂醒了,想来瞧瞧。”
她打娘胎里就壮,自幼又没吃苦受罪,身子骨好,养了几日就感觉好的差不多了,听闻嫂嫂醒了,忙不迭来看看。
李偃道:“她昏昏沉沉的,想是又睡下了,先回去吧。”
都是自己带来的麻烦,使嫂嫂病重,哥哥熬煎。嫤音万分心疼自责,哽咽着道:“大哥哥眼睛都抠搂了,还是让我守着嫂嫂,哥哥去歇歇。”
她直掉眼泪,李偃无可奈何,好言劝道:“我和你嫂子都不怨你,别哭了,等你好利索再来。”
又给了莘萦个眼神,莘萦拿帕子给主子擦擦,又帮腔大爷方劝住,扶着她往回走。
等嫤音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李偃方回暖阁。
他进门时,婢女正在给赵锦宁喂药。
她面朝着灯,照在光亮中的身段柔细如柳条,好似吹一吹就会断。
病了好几日,瘦的实在厉害,尖尖的脸儿远远看上去还没药碗大。
婢女又舀了勺药汁,递到唇边,她听到脚步声,倏地偏过脸朝他望来。水杏眼也成了桃子眼,又红又大,千般委屈,万般娇弱地瞅着他。
口不能言,眼睛却能说话。
她是想要他来喂。
腿比脑子先行一步,李偃接过药碗那刻,恨得牙根痒痒,真恨不得把这个能左右挟制他的女人掐死!
那么大碗汤药,他不言不语地喂,她不声不吭地喝,眨眼见了底。
把着碗沿手背青筋暴起,李偃死死地控制着自己抬眼看她,“苦吗?”
连着高热,烧得尝不出滋味,又憋着气喝的,倒真没觉得苦,可她想要他多疼疼,便蹙起眉,点了点头。
他搁下空碗,端来清水给她漱口、擦嘴,又捏了颗琉球糖塞进她口中。
放她躺下,他站起来解开半边床帐,转身,一只脚才迈下脚踏,又被她拽住宽袖。
他没回头,指着几步外的躺椅,“我不走,就在那儿躺下歇歇。”
看眼中血丝,眼下青痕就知道,他应当是一直守着她,没怎么睡。赵锦宁鼻子酸酸地,使出全身力气扯了扯他的袖子。
李偃不得不回身,见她脑袋朝床内挪去,停了霎,又移回来,撑得右腮圆鼓鼓的琉球糖滚到了左腮,她松开手,向门口抬抬下颌,示意他去外间休息吧。
折腾半天,累地喘息咻咻,便闭上发涩眼睛歇息。
忽然,赵锦宁感觉软厚褥子下陷,一睁眼,他已躺了下来。
她皱起眉,忙不迭向里挪,又推推他的肩。
“无事,林太医说你好了,传不了人。”他抬手撩开遮住大半张脸的青丝,给她掖到耳后,拇指从耳畔一直摩挲到圆鼓鼓的右腮,“饿吗?”
她放下心,摇摇头,依偎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李偃却是难眠,他不懂,明明能看清所有...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泥潭。
他仰头深深吐息,扬唇自嘲。
到底是有下贱啊。
上一章加了百十来个字,是李某的内心活动。
第0139章 要亲,要疼(微H)
病来山倒,去如抽丝。直到正月,赵锦宁才停了药。
因她病着这些时日,连年也没好生过。十五这日,一大早晨起,梳洗后,她便教岑书开小库房取了银子,教万诚逐一分发下去,另外吩咐膳房多做几桌席面,好好犒劳众人。
当晚晴朗,没有一丝浮尘。星月皎洁,明河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