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郁晚心间记挂着正事,到了时间便缓缓转醒,她静坐片刻,待意识回笼,起身去与守夜的武侍交接。

她百无聊赖地立在马车一侧,抬头看夜幕中莹白的月亮,竖耳听草间瑟瑟虫鸣。

不知怎的,她忽然似有所感,被莫名的心绪驱使着,转身向马车看去,正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映着朦胧的月光,波光漾漾。

闵宵眼睫一颤,扣在窗缘的手指轻轻收紧,心脏加快砰撞,声响震耳。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月光下的人,看她警惕的眼神转过来时变得惊喜,看她唇角上扬,盈盈笑开,看她踏着轻缓的步子袅袅走来。

她在他面前站定,俯下身向他凑近,眼里笑意明亮。

闵宵心间热得发烫,视线下移,落到她的唇上,他喉间滚了滚,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覆上去。他看见那双唇瓣微微分开,听见她压得轻软的话语。

“你想起夜的话我陪你去。”

郁晚等了好一会儿,只见闵宵半垂着脸不看她,久久没回话。

她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又问一遍:“你需要起夜吗?”

话音方落,闵宵猛地抬头,视线甚是凌厉凶狠,他恨恨瞪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隐隐让她瞧出羞愤之色。

郁晚不明所以,正要再问,闵宵一甩手将车幔拉下,遮得严严实实。

她心觉奇怪,为保稳妥,又靠到窗边用气声道:“有需要就说,别客气。”

这句话像是滴水落尽深海里,未听见回音。

0041 开荒

一行人在第二日傍晚抵达蓬浔县。

蓬浔县地势偏低,墙上留下的水位湿印有半人来高,眼下洪水已退,到处糊着湿腻腻的泥浆,空气里混着一股闷头冲鼻的腐臭气味。

知县许修富提早在县口候人,一见着马车遥遥迎上来,“长使大人,少使大人,下官可算将您二位盼来了!”

许修富四十来岁,几天下来熬得两眼又红又黄,头发半白蓬乱,靴面沾满脏泥,一见着人既像盛情迎接贵客,又像有百般心酸要诉,对着两位大人又笑又哭。

他将洛房端一行接到安置的宅子,向二人汇报相关情况。

此回连下三天大雨,本就有起洪的势头,加之上游大量泄洪,水势升得陡急。幸而百姓皆在短时间内迁到半山上安置,暂无人员伤亡;但蓬浔县不少人家饲养禽畜,无法随人一道转移,皆被淹死水中,百姓财物损失惨重。

休整一夜,第二日一早洛房端带着人亲临酒集镇视察。

酒集镇是蓬浔县占地最大、人口最多的镇子,紧临河道,农户以养殖猪、鸡、鸭为主业,眼下洪水退却,居民正蹚着烂泥进自家圈舍查看。

镇上弥漫着生肉沤烂的腥臭气味,冲得人作呕。圈栏里的猪早已断了气、泡得肿胀发白,鸡关在笼子里逃无可逃,尸体上覆着一层泥沙,羽毛粘黏散乱。

处处是被活活淹死的牲畜,举目过去成千上万的死尸,触目惊心。

养殖的农户全然顾不上恶心,一见此等情境,身上踉跄地倒进泥里,撕心裂肺地哀嚎,“没了!都没了!老天是要断了我的活路啊!”

更有甚者,正将那死去的鸡鸭拔毛剖腹,也不知是打算当成平常的禽肉贩卖出去,还是纯粹舍不得丢弃,留给自家食用。

洛房端望着这等凄凉场景,眉间蹙起深壑,蓬浔县的灾情远比徐远县严重。

“许大人,洪水淹死的禽畜不可食用,且需及时处理以防疫病,对此你作何打算?”

许修富掩面抹了一把泪,身子佝偻,哀戚道:“回长使,早在初始下官便着人奔走相告,让养殖户注意防疫防病,多多撒酒熏艾,但此回洪灾远比以往严重,有些养殖户家当全赔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