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这些,自己可曾说错一句、行错一步?
在殚精竭虑的思考中,天不知不觉黑了。
连阿朵都跟着担心起来:殿下自打从瓒多处归来,两眼直愣愣的。不说话也就罢了,连茶水都不曾喝过一口。难不成是与王上闹了别扭,打算活活渴死自己么?
“殿下,多少进一口罢。”阿朵端着热气腾腾的饼子与奶浆,苦口婆心劝道。
南平摆手那场风寒确实留下了根,她方才想了一后晌的功夫,脑袋就嗡嗡作响,直犯恶心。
“熄灯罢,今日早些歇。”
主子发话,灯很快就灭了。
南平枕在硬实的榻上,死活睡不着。旁人的黑甜乡来得倒是快,不多时已有鼾声响起。
渐渐的,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香甜气息,跟蜜似的。不浓不淡,单是叫人犯迷糊。
南平隐约有些昏沉,却又不敢就此睡去。因为梦里那魇兽张着血盆大口,就等着她坠进来。
有利器护体就不怕了。
刀呢?措仑送的刀呢?
南平慌张的到处找寻,却发现所触之地,皆是空空如也。
是了,她伤了朋友的心。他再不会回来了。
少女张了张口,在半睡半醒间从喉咙里挤出一两声叹息。突然一点窒息的凉意弥漫上来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他说,“是我。”
是谁?
南平试图睁开眼睛,一片迷蒙中,只仓促瞧见来者蒙着面巾。那人不怕烫似的随手碾灭了手持的香。香气袅袅未散,足够勾断清明的神思。
她似是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一阵颠簸起伏,终于沉入酣畅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拂面。南平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有人帮她紧了紧披在外面袍子,低声问:“冷得厉害么?”
南平醒了。
眼前是黑压压的夜与荒野,无边无垠。火堆熄灭了,却还有淡淡烟雾涌出。众多马匹在远处不安踱步,军士们压低了嗓子,试图止住偶尔响起的嘶鸣。
静谧里,身旁那个人开口,递过窄口皮囊:“来,喝口水,润一润。”
南平没有接过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措仑。”此时她终于看清了身边人,颤声道,“你为何在这里?”
明明先前那次晤面,早就将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断尽了。措仑伤了面子,理应再不会出现。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没有作答。他见她不想喝水,便把水袋上的绳子拉紧,重又系上。
南平撑着坐起来,忍不住又问:“我这是在哪里?”
“营地,山上。”措仑回复的简短,手往南边指去,“高城在下面。”
南平一脸错愕:“……我不明白。”
“我把你从宫里带出来了。”少年轻松的说,仿佛小事一桩。
“你怎么敢进宫劫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用了迷香,其他人都睡了,不会有事。”
少年见她不吭声,从怀里护心的位置,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物件:“我想了很久,想到头都要裂开,终于想明白了。”
南平莫名觉得,虽然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同样寻思了一个下午,但铁定没有想到一起去。
果然措仑再开口时,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吐出的言语却和南平的所思所想大相径庭:“你今天在殿上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你是因为害怕我的哥哥,所以不敢说真话。我当时不应该生你的气的,对不起。”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他又道,“所以南平,我们私奔吧。”
“你疯了。”公主对这混沌状况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喃喃自语,“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