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越人用夷语回答,语气同样很困惑:“我也不懂他们在激动什么。”
不就是一些稻谷吗?骆越地区多的是。北方一年能熟两回,南方一年能熟三回。烂了就烂了一些呗,他们本来就吃不完。
*
秦军收稻收得很快,动作熟练,深入骨髓的对粮食的渴望让他们笑容满面。
收割完第一亩地。
“七石!”
收割完第二亩地。
“十一石!”
收割完第三亩地。
“九石!”
……
一共十亩地,总计粮食,一百一十三石。
始皇帝大踏步走过去,沉着声问负责计量的秦兵,“此数确切无误?”
那秦兵被陛下一个眼神骇得动弹不得,“回回回回陛下!无、无误!”答完后又受宠若惊,满脑子都是‘陛下居然跟我说话了’!
始皇帝又转头看向那块空荡荡已经没有稻穗的田地,天光晃在他眼里,点亮了明显的喜色,“好。”他重重说完,停顿一息,笑了:“很好。”
七石、十一石、十石……没有一亩地低于七石的产量!
徐福脑子“嗡”地炸了,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站的是王翦老将军的小孙子王离一位贵族,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地说:“你知道大秦亩产多少吗!你知道吗!”
王离:“……”
王离:“……我不知道。”
他又没下过地。
徐福又改为了呢喃:“二石到八石……遇上旱年,或者大风大雨,还会低于二石。”
只有低于二石的产量,却从没有高过八石的。而且,想达到八石,那还得土地肥沃,当年风调雨顺,农家细心打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一整个大秦,当年想找出八石产量的地,都不一定能找得出来,得撞运气!
屠睢扑到田里,亲切地抚摸着土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一年三熟的土地!
“它一年三熟啊哈哈哈哈哈哈!”
带路的越人没多想,脱口而出:“稻子不是本来就是一年二熟到三熟吗?”
被屠睢恕视:“你懂个屁!”
带路的越人简直后悔说了那句话,他发现就在他说完之后,不少秦兵都眼睛红红地盯着他,就好像……就好像冬天找不到猎物的部族,盯着猎物最多部族时,羡慕嫉妒以及后悔的眼神。
……他们后悔什么?越人迷惘。
王离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我后悔了,要是早知道百越有这样的土地,哪怕是磨,我也要磨大父亲自出征,打下百越。”
屠睢扑得太猛,扭到了脚,一瘸一拐走回来时,就听见了这句话,不仅不生气,还赞同:“彻侯要是能挂帅,恐怕早几个月就能够打完了,还能在百越收到两个季节的粮食。”
那像现在,居然只有一个季节!光是想想,屠睢肠子都要悔青了!
王老将军尚在,陛下却让他出征他也明白,是为了培养他,避免大秦将才陷入青黄不接的境地,可早知道百越如此重要,匈奴、月氏、乌孙、呼揭……哪个不能让他练兵?非得用百越来浪费?
按份儿均匀计算,百越能达到亩产十石,哪怕南橘北枳,把稻种移植到秦境内,没有十石,五石总有吧?秦稻的产量可达不到均匀五石。
“何况!一年三熟!哪怕它亩产二石,那也比只有一年一熟的秦稻得到的粮食多!”
屠睢并不懂什么热带什么气候,他下意识就以为,百越的稻种移到大秦也能一年三熟。
他兴冲冲地向始皇帝说完自己的想法,语无伦次道:“粮食多了,黔首家里就会有余粮,会少一些人饿死了!国库的税收也可以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