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这简直荒谬,一个公主想要夺嫡,这又并非不可思议,山鬼说过,华夏在将来会有女皇出现,女子为帝并非妄想。

她手指紧紧扣着桌沿,全身紧绷,说话时仍是四平八稳,“兵权正牢牢攥在我手里,女军医更是一出妙棋,此前出征,活下来的士兵竟然比以往增了五成。如今短时间内看不出成效,再打几场仗,军中便离不开缝合之术了。”

军队是长乐王根基所在,她将这一块肉护得严严实实,除了她阿耶,谁也没办法插手。而她阿耶,对她向来纵容。

陈硕真道:“民部这边仍在经营,再过三五年,上上下下只会有女官在位。那民部尚书快到致仕年纪了,我们的人会与太子的人联手,将一位女官推到民部尚书位置。”

两人看向房知葵,房知葵笑了起来,这一笑如宝剑淬开冷冽锋锐,柳叶刀似的眉切开光影。“殿下,可否到臣家中来?”

这家里只有房知葵一人住,她在长安城中另置了宅院,不愿再回房家住。

到了她家书房,房知葵拿出了十几个卷轴。“这部分是这些年来中央六百四十三位官员的信息,”

她又指着另外一柜子,“这其中是地方上七千余官员信息。”

长乐公主上前去拆开一个卷轴,里面记载了官员籍贯,喜好,职位调动,以及家中人口。她又拆开另外卷轴,仍然是记载有籍贯,喜好,职位调动,以及家中人口。

“这……这……”这彻底出乎了长乐公主意料,她看了看房知葵,嘴唇动了动:“你什么时候建立了一个情报网?”

“不是情报网。”房知葵道:“是我入了官场后,将官员资料收集至此。”

这些都是明面上能打听到的资料。

房知葵也拿起一卷,翻了翻,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殿下,你看这位,礼部侍郎,他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对这女儿百依百顺,而她女儿,据闻要参与下一次科考。他与其女儿,我们可以争取过来。”

“殿下,你再看这人,是一位言官,宛若当年魏征,经过这些年观望,臣发觉在他眼中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对错之分,此人不必接触,殿下只需立身正,他便不会与殿下作对。”

“还有这人,是位大孝子,曾将老母接到长安,亲自照顾,奈何母亲住不惯大宅,执意返回老家舒州,正是女官辖境之内。殿下可去信一封,让咱们的人好生照看这位老妪,结个善缘。”

“这人利益至上,可以拉拢……”

“这人有过轻视女眷之举,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人……”

“这人……”

陈硕真在旁边听得咋舌。

房知葵入官场是贞观二十八年,如今已是贞观四十三年,这是足足准备了十五年啊。

房知葵不紧不慢地述说,长乐公主认真听着,要夺嫡必须要有自己势力。不是她之前那种抱团的势力,而是能够发挥助力的势力。而且,要知道谁会中立,谁会倾向她,谁会反对她,那些中立的要拉拢,那些倾向的要安抚,那些反对的,要打压以及清除。

说得差不多后,房知葵做总结:“殿下切莫心急,陛下如今并未见老态,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发展。”

陈硕真忍不住说:“万一被陛下发现了呢?可不能小觑陛下。”

“所以,幸好殿下是女子。”

“?”

“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女官被打压。殿下与陛下关系最为亲厚,就算被发现了,女儿抱着阿耶胳膊撒娇,说自己是在害怕,想要保护自己,我相信陛下不会计较,反而会更怜惜殿下。”

陈硕真明白了,“所以,我们不应该攻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