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个大前跃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做这个动作前,是凭着我对自家的熟悉程度而言,我很有信心,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太过紧张,急于跑路,我被门槛啊拐角啊板凳腿什么的绊倒多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其间,还差点认错门撞进公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好不容易跑到别墅外面,鬼使神差地回头一望,看见穿着白色家居服的程靖夕
正倚在阳台上托着腮的身影,他对我招了招手。
我哀嚎一声,捂着脸落荒而逃。
一路狂奔回梨园,我一头扎进床褥里,想想还是觉得丢脸,跳起来又怄又恼地将脑门往墙上撞了几下。头被撞得生痛,可见我自知这个脸丢得有多大。
但经路上凉风一吹,以及大脑几下的撞击,我终于可以冷静下来,细想一下这个事的诡异之处。昨夜最后的记忆,我记得是在歪脖子大树上,所以,就算我睡着了,也该是睡在树上才对。可怎么醒过来时,却是和程靖夕同在一张床上?
况且,我还记得,我离开时,程靖夕是睡着在沙发上的,还是我给他披的毯子。将这两个记忆串在一块儿,三天后,我终于绞尽脑汁拼凑出了两种可能。
一是程靖夕看见窗帘拉得不那么整齐,他就顺便那么一整窗帘,然后自然就看见了窗外的我。二是我在树上睡得迷迷糊糊时被冷风吹醒,就半昏迷状态自行爬回去,往熟悉的床垫上一躺,呼呼大睡。当然了,这两种情况都是围绕在程靖夕在沙发上睡完一轮回到房间的前提下。但以我对程靖夕的了解,一般第一种情况,他不叫保安都是大慈大悲了,可能看着过去的份上给我留点脸面,就毫不犹豫地扣死窗户,拉上窗帘,装作没有看见我。
所以,综上所述,能够说服我及大众的,就只有第二种情况了。只是不知道,昏睡的那几个钟头里,我有没有凭着本能对程靖夕做什么……
脑子里应景地浮现出一副香艳画面,我摇了摇头,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宋初慈,你这个色女。”随手拿了几件衣服,钻进了浴室里。
温热的水从头淋下,我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所房子的洗浴设施没有老宅那样先进舒适,仅有个蓬头,但比起从前连蓬头都用不上的日子,还是要好太多了。知足常乐,这是过去老宋教会我的人生第一堂课。
苏荷的电话打过来时,我正在吹头发,关掉吹风机的刹那,听到电话铃声,急急忙忙就往外跑。浴室的排水设施做得不够好,满地的积水,我一个没留神,鞋底打滑,摔了个屁股开花。
我废了半天力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去接电话。话都没说,苏荷就如轰炸机般羞辱起我来:“哎哟,您可真是大驾啊,您倒是不接啊,我蛮想试试连续300个电话能不能把手机炸了。”
我懒得搭理她,我说:“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屁没有,话倒是有一句,我爸公司周年庆,你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我没空啊。”
“你一无业游民都好意思说没空了?你让我们这种辛勤劳作的老百姓情何以堪啊,少废话,把自己拾掇清爽了,半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没等我继续推辞,苏荷就挂了电话。我看着电话上十三个未接来电,无奈地吐了口气,吹了吹挡住眼睛的头发,按照苏荷电话里交代的那样,开始拾掇自己。
当年对程靖夕穷追猛打时,我在化妆这一行上算是收获颇多,那会儿为了短时间内训练出化妆的基本技巧,我就连出门买瓶水,都要认真化上一遍,什么打底眼线啊,丝毫都不马虎,这就造就了我如今五分钟搞定日常妆的神技。
我对着镜子往屁股上青紫的地方抹了点消肿化淤的药酒,再慢吞吞换好裤子,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