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
凭空出现的声音让蓦然我一惊,回神才发现阮文毓就站在床边,皱眉看着我。
他问:“方耀然,是谁?”
我一时沉默不语。
“你刚才一直叫着‘方耀然你别过来’,方耀然是谁?”他盯着我看,大有一副我不说出来他就要死磕到底的气势。
我咽了咽口水,瞎掰道:“哦,那是睡前看了部恐怖电影,是电影里的一个角色名,我看得太入迷,就做噩梦了。”
他静静地看了我半晌,就在我以为自己这个瞎扯的借口是不是漏洞太多时,他才开口道:“怕鬼还看恐怖片。你呀,就是自己找罪受。”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碗,说,“刚给你买的粥,趁热吃了。”说完,他就坐在窗边,随手拿了部手机翻看起来。
我端起粥,把头埋得特别低,悄悄地长吁了口气。我想起梦中那一幕,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几口喝完粥后,我说:“阮文毓,我今天能出院吗?”
他抬头,不解地看着我:“你想走了?”
我点点头,我说:“我都旷工多少天了,老板本来就缺人手,我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就算不做了,也得和人当面说清楚啊。”
阮文毓按掉手机,站起来说:“那行,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等着。”他突然停下,又加了句,“或者,你有什么要处理的事,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处理好。”
我知道他说的事是什么。
梳洗完毕后,我换了套便服,去一楼程靖夕的病房找他。
当初我和程靖夕的病房都是袁北辙安排的,一来适合腿脚不便的程靖夕,二来也和三楼的我相隔甚远。这番用心良苦,不过是袁北辙不想让程靖夕看见我和阮文毓的“甜蜜”互动罢了。
这么多天,我和程靖夕仅在昨天碰过一次面。来到程靖夕的病房时,他并不在,里面正在打扫卫生的护工告诉我,程靖夕去做复健了。
这所位于福川郊区的医院,当真可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不仅病房的分类齐全,就连给患者做复健的场地还是个室外小花园。花园环湖,湖边柳枝刚发出新芽,被风吹得飘飘扬扬,淡黄色的花盛开在绿草间。而草坪中央两道长长的水泥地,就是给患者做复健所用。
程靖夕就在其中一条水泥地上,他的轮椅放在小道尽头,撑着小道两边的扶栏,一点一点往前移动。柳飘飘就跟在他旁边,手舞足蹈地似乎在鼓励着他,不时拿着一方帕子为他擦汗。
我没敢走进花园,借着树影的遮挡远远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我多希望,站在他身边鼓励他、陪着他、为他擦汗的那个是我。
程靖夕就这样走了两遍后,柳飘飘扶着他在草坪上的长椅坐下,他们背对着我面湖而坐。背影就像是一副天长地久的名画。
如今,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内心痛了起来。
我最羡慕的场景,男主角是他,可女主角却不是我。
我突然觉得悲凉,如同最潮湿的秋天在一瞬间来临,大片大片枯黄的落叶积累成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迅速腐朽破败,发出绝望的气息。
心中的绞痛来得又快又急,我猝不及防,有些想哭,可我还是忍住了。我靠在墙壁上,双手捂住脸,大口大口地吸气,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我觉得很疲惫,就这么靠了一会儿后,我听见阮文毓在叫我。我回过头,走廊尽头的他背着我的女式大包对我招手,样子特别滑稽。
我拍拍绷紧的脸,露出个笑容,大步朝他走去。
坐在回市区的车上,阮文毓突然问我:“如果没有程靖夕,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吗?”
他这话把我给愣住了,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