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自己原来一直在发抖。

后来怎么离开那里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一阵空白虚无后,我就坐在了兰西的车里,我们在路上,兰西的嘴巴在动,似乎在说什么,可我听不见,耳里只有不停重复着闻澜的那些话。

那些声音,就像化身成无数个尖锐的利器在我的脑中钻来钻去,太阳穴一阵阵发紧,痛得像要裂开,只有抱着脑袋,用力按着,疼痛才有片刻的缓解。

隔天下午,我做了个决定。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思考和等待。程靖夕的别墅在植物园里,独门独院,很安静。我坐在客厅里发呆,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无数个回忆片段在我脑海里穿梭,渐渐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有些事,我也终于想明白了。

我之前一直都觉得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还能和他在一起,他还对我说他喜欢我。就像第一次我们在一起时那样,我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去思考过背后的缘由。现在想想,他大概是在去见老宋时,才得知老宋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他的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骗过他。

程靖夕虽然无情,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良心,恰恰相反的是,他最在意的,就是良心。当年他的父亲被人昧着良心颠倒黑白,到死都蒙受着不白之冤,他唾弃这一点,断然也不会让自己变成没有良心的人。在这一点上,从他对闻家父女多加照顾便能看出。而当他知道自己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真心喜欢他的小姑娘,自然也会良心不安。

他的良心,让他对我萌生了深深的歉意,他把我拉回自己身边,照顾我,呵护我,但那却不是爱。

可能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我和闻澜都经历了至亲的离世,他在闻澜身边,日日夜夜的陪伴,将我丢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句话都没有。他拥着闻澜的样子,当他以为兰西要伤害闻澜时维护闻澜的反应,都历历在目。而那时,当老宋突然死亡,让我的世界濒临崩塌,我多么希望有人可以在我身边,扶我一把,让我可以有所依靠,程靖夕那时就已经知道他误会了我,可他并没有在当时就回来我身边,对我说那番话,想来,他大约是用了很长的时间说服自己,选择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放下自己的感情,对我重新伸出了手。

这大约便是爱与同情的区别。从前我不懂,归根究底,都是因为我太爱他,太过珍惜这得之不易的人。现在,我都想明白了。老宋的死,到底是不是因为程靖夕最后和他说了些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是寒心,寒心他再一次辱没了我的真心。

这个世界上,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更不需要程靖夕的怜悯,那比他用刀插在我心上还要让我心痛。

想明白了这些事,我的情绪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天崩地裂,我只感觉到浑身松软无力。这十多年来,我追逐过他,也等待过他,对于这个人,我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自尊,以后,便这么算了吧。

清晨六点的时候,我开始收拾东西,然后,我对着镜子认真化了个妆,镜子中的我,脸上疲惫全无,那般精神气足,就像从未受过伤害。

我拖着行李箱在路上走了很久,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我没有带手机,后来,走不动了,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入住。

我睡了整整两天,预付的押金扣完没钱了,老板娘敲门久无响应,便拿备用钥匙打开了门,看见我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床上,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拍着我的脸叫醒了我。

我没病,也没有受伤,只是很疲惫,老板娘煮了一碗姜汤面给我,不时问我一两句话,我都沉默应对。

吃完后,我拿出钱包里最后的几块钱当做面钱付给老板娘,然后我拖着行李离开小旅馆,我站在旅馆门口恍惚了一下,外面的阳光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