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教你乱翻别人东西的?”

她不知所措,或许是因为摔痛了,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引来了所有人,他们看见被父亲夺走的东西时,脸上都露出震惊又悲痛的表情。

阿辙叔似不能相信地说:“程先生,你难道一直有那样的念头?”末了,又叹息着摇了摇头,“我早该知道的,宋小姐离开后,你哪里像个活人。”

他们都早该发现,在她离开后,每一天,都是他的忌日。

父亲挪开视线,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放进盒子里,冷冷环视了一周,又将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她怕急了,哭得更大声,阮叔叔走过来将她抱起来,心疼地替她擦着眼泪,说:“什么别人?这是你女儿,你是她爸爸,不是别人。女儿长成这样,也本该是你教她的。有的话我想在座的几位都会赞同,作为一个父亲,这些年,你亏欠红豆太多。她已经没有妈妈了,却生活得像也没有了爸爸一样。程靖夕,你若不要这女儿,我要,我做她的爸爸便是。”

阮叔叔抱着她就想走,她刚想挣扎,身子忽然一空,不过是瞬间的事,她就落到了父亲的怀里,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父亲复杂的眉眼,难过地抽噎着,终于问出一直藏在心里却日日都想要问出的话:“爸爸,你是不是很讨厌红豆?”

父亲的眼神晃动得厉害,涌上一大片雾气,他轻柔抚着她的头,痛苦地说:“不是这样的,爸爸怎么会讨厌你?你是小初留给我的宝贝,我怎么会不爱你,怎么能不爱你?若不是因为你,我大概……早就要违背与小慈最后的承诺了。”

五年了,他依然走不出来,同一个死去的人怄气。

他不是不爱女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在那个人离开后,他再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的感情。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自己的女儿。

那是程红豆第一次听父亲说那样多话,也是第一次被父亲拥抱,同她想象中的冷冰冰的父亲不一样,而是像母亲说的那样,父亲有颗火热的心,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看见父亲的眼角滑下晶莹的眼泪,她一哽,伸出肉肉的小手轻轻擦去,稚嫩的声音安抚着他:“爸爸不哭,有红豆陪着你啊。”

父亲眼里却涌出更多的泪水,那般悲伤的样子,好像她每次弄丢了心爱的玩具那样,肝肠寸断,那种感觉她能感同身受,顿时也悲伤不已。

不知何时,阿辙叔叔他们都离开了。一瞬间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晚风悠悠,吹起洁白的窗纱,轻轻抚弄在相拥而泣的父女身上。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是某个已消失了多年的温声低语。

五岁的程红豆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落在丢在一旁的木盒子上,她也是在那一刻,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夺走父亲笑容的怪兽,是自己的母亲啊。

{相思坟上种红豆,豆熟打坟知不知。}

父女俩的感情自那天以后慢慢变得正常,程红豆才晓得,父亲其实很笨拙。他对她的宠爱,就是无条件满足她的一切请求,除了她要求父亲陪她回国内玩的请求。但无论她如何哭闹,父亲就是不肯点头。

后来阿辙叔叔告诉她,母亲就葬在这里,父亲脚下生了根,也长在了这里,他这一辈子,都离不开的。

她便不再要求了。

她知道父亲心里的痛,那时候,她把母亲留给她的信拿给父亲看,说妈妈留给她的任务就是让爸爸多笑,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她捏起自己的两个嘴角,微微往上扯,歪着头像个小老师般教父亲:“爸爸你看,笑一下。”

那之后,她只要一做这个动作,父亲就会僵硬地学着做扯出一个笑容,她年纪虽小,可不笨,她知道,父亲虽然在笑,心里却不是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