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门口,担忧地唤了他一声:“皇上!”

皇上闻声一抬头,便看到了匆匆到来的灵秀。她穿着一身水绿的旗装,伴着阳光出现,像是春天的清晨一样降临到他的屋中,叫他仿佛一下看到了生机和希望。

他沉郁的心情有了不明显的改善,放下奏折,声音有了几分温度。“怎么不歇一歇再过来。”

灵秀素着小脸,进来给他请安,抿着嘴说:“听到皇上病了,嫔妾又怎么能安心歇下。”

她的衣衫上还带着泥土、青草、马车的味道,混杂了她身上原本的接近幽兰开放的清香。

皇上鼻尖嗅到了这股远方的味道,忽而安稳下来被人挂念的感觉真的很好。他没头没脑地说:“你给朕的那个荷包,里面的花香已经淡了。”

灵秀过来扶他到榻上坐下,望住他轻声道:“皇上要是喜欢,那嫔妾就再做一个。”

皇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喟叹了一声。入宫半年的妃子尚有哀容,可他放在心上疼爱了十五年的太子却毫无忧色,岂能叫他不觉得心凉?

灵秀一来,皇上的心情便好转了。这叫梁九功都大大送了口气。前几日太子刚走的时候,就是他在皇上面前也不敢随便开口。

第16章 王灵秀16(密妃)

灵秀不会照顾病人,便跟着太医和梁九功一点一点地学。她虽然也算是个宠妃,却不拿捏架子,能够亲力亲为的决不会假于人手。

这份实诚劲儿就是梁九功看了也是暗暗赞赏的。

皇上自然也看在眼里。他的病已经过了最危急的时候,现在需要的是调养。

他见她整日忙活,又是煎药,又是伺候洗漱,把梁九功的活儿都抢了去,实在哭笑不得。

“慢着。煎药的事交由奴才们做就是。你先坐下,陪朕说说话。”

他把灵秀叫住,让她坐到身边。

灵秀水润润的杏眸中透着赧然,抬手抿了抿头发,说:“嫔妾不会别的,只能做些小事。”

皇上已经批完了折子,笑着点了点手边的书,“怎么不会别的了?你不是会背李清照的词,会女红,会书法?在宫里会这些的人可不多。”

他的语气像是在夸孩子,叫灵秀听了不大好意思,又忍不住觉得高兴。

她眼睛亮晶晶的,弯成了月牙儿。皇上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她才十五岁,花骨朵一样娇嫩的年纪。太子和她一般大。不过是还没长大的少年罢了。他不应该对太子诸多苛责。

皇上反思片刻,先前的嫌隙渐渐隐在心中。

灵秀歪头想了想,又有点失落地说:“可这些对治好皇上的病没有用处。”

皇上说:“怎么没有用处。比如朕现在想听你念李清照的词。旁人都不会,唯有你会。”

灵秀信以为真,当即拿过他手边的词集翻了起来,像是被师傅表扬的学生,充满了要表现的欲望,高兴地说:

“皇上想听,那臣妾就给皇上念。”

她的声音娇柔得如同风拂过柳枝,但咬字又极清晰,第一首念的是易安居土的《如梦令》。

“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

皇上靠在窗边,双目微合,手撑在膝上轻轻拍着,听得入神。

灵秀捧着书本兀自读得认真,清晨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的脸像是半透明的轻青的玉。

皇上蓦地睁开眼,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他含着笑,静静看了半响,却没让她察觉。

梁九功拦住了奴才们,不让他们进去打扰。

自此以后,灵秀的任务就变成了陪伴皇上,有时候她会给皇上磨墨,有时候给他念诗,有时候会弹上一首江南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