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非君子所为,但卫玠在这方面从不自?诩君子。

在听到?对方问?“老爷可还后?悔将小姐嫁给卫公子了?”时?,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那声?音浑浊厚重,微微暗哑,想必是窦府老管家?无疑。

窦宗叹息一声?:“若有得选,我宁愿琼儿一辈子不嫁人,我得亲自?护着她?才放心。”

“可你看看,我才四十,离死还早得很。这些骨肉至亲就开始惦记着我的财产,更遑论外?头有一群恶狼时?刻盯着我,恨不得立刻将我的生意产业瓜分掠夺,乃是‘内忧外?患’尔。等我死了,那群人还不得将琼儿生吞活剥了?”

民间有一个说法,叫“吃绝户”。意为在某户人家?死后?,若无儿无女,亲戚或外?人便会?将这财产瓜分,直至吃尽为止。

窦宗虽然有女儿,可被养得天真,并不经事,也无管理家?产的才干。早些时?候便有外?头的人做美梦,指着将窦小姐娶了去,待窦宗百年之后?,家?产可不就悉数归婆家?所有?

老管家?犹疑地问?:“可嫁给卫公子,难道就不会?......?”

窦宗沉吟片刻,道:“我在京三年,多?有观察。卫玠此?人,虽然在外?脾气如石头,但秉公断案,素来刚正廉洁。”

建武十六年,有大官贪污落马后?藏匿家?财,不肯供出地址,朝廷命人搜寻,彼时?的办案官员正是卫玠。

苦寻无果三月余,朝廷本开始怀疑财产是否存在,最后?却是卫玠亲领私兵,在城郊河底打捞出船箱四十,里?面堆满金条元宝。队伍中都是卫玠的人,若私藏一两箱也不会?叫人告发。可他不为所动,愣是悉数交出。正巧叫窦宗暗中瞧见了全程。

窦宗又说:“后?来我便开始查他家?底。知他那个母亲张氏,虽然心肠歹毒,但出身大家?,自?诩清高,不屑侵吞儿媳家?产。”

“卫玠多?年前便与她?决裂,想必琼儿嫁过去也不会?受婆母刁难。何况,卫玠在朝素有声?望,又是世家?出身,我这才下定决心。”

这已经是为人父母者,多?番考量过后?,所做的看似最好的决定。

老管家?知他用心良苦,又在小姐走后?每一天,常常思念,常常后?悔。

“唉,或许当?初招了丁家?那小子入赘,老爷和小姐也就不用分别两地了。”

墙角外?,卫玠皱眉。

窦宗摇摇头:“丁家?那小子虽好,又与琼儿青梅竹马,可他家?与姓袁的是姻亲。那袁氏,我瞧着实在太精明,总担心会?出什么事。”

“世间安得两全法,老爷也不用太操心。”老管家?劝慰。

声?音渐渐远去,卫玠从墙后?走出。站了一会?儿,才向清波斋走去。

洗去满身酒气后?,他换了身衣裳正欲歇息,禄儿却来说,夫人吩咐,日后?就让姑爷同小姐一起住,省得时?日久了夫妻生分。

于是,卫玠便被带着前往窦绿琼所住闺房,他的衣物也早已被收拾好。

进房后?,禄儿关上门走了。卫玠仔细嗅闻自?己身上味道,确认酒气不重后?,才往床边走去。

黑釉锥花三足炉上,燃着香料,烟雾袅袅升起,花香气萦绕在整个房间。青绿色帘帐虚掩着,钩子上也嵌满了珠玉。

卫玠缓缓掀开帐子,就见窦绿琼趴在床上看画册,见了他,惊喜道:“夫君,你来了?”

“我今日去见了姐姐,央她?让你住进来。”

原来如此?。

卫玠顺势躺下,身上松快不少,偏头见了她?手上的画册,不由?惊讶,她?居然偷偷带着?

他躺下,窦绿琼便直起身来,盘着腿,推了推他的胳膊,“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