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而狭窄的小医馆里,抱香和松涧一同驮着昏迷过去的塞喇。
窦绿琼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老大夫,你这里可看鞭打?损伤吗?”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个?没什么人?的医馆,不用?担心被发现。却没想到里面只有一个?老大夫,还?是个?目盲耳背的。
这回老大夫可算听清了,他?手?脚麻利地取了壶烈酒,虽看不清,但知道哪个?方位有人?,鼻子也?灵,闻得到浓重的血腥气。
“你们?将这酒冲洗伤口,待会老夫再?取一些草药给他?敷上。”
窦绿琼急忙接过,连声称谢。她出门不曾带银子,于是取下一对耳珰放在诊台上作?席敬。
两人?取了酒去后院冲洗,窦绿琼则在前面试图帮衬老大夫捣药。
“姑娘啊,你去歇着。你在这非但帮不上我的帮,还?碍事哩。”
老大夫有着多年经验,目不能视却行走无阻。
窦绿琼摸了摸鼻子,乖乖走开,在墙角处找到一张草席歇息,又疲又累,贴着墙面睡了过去。
她很快见了周公,梦见的是自己险些走失的那个?上元节。
正月十五日夜,扬州街市如鼎沸腾,游人?充街塞陌,足不蹑地,大街小巷俱是鬼面灯火,鲜服靓妆。
年仅四岁的窦绿琼等不及家人?,央浼婢女花粼先带自己出府去看五禽戏。花粼禁不住她撒娇,禀告了夫人?后,等门口的灯花燃尽了,辟除不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家家户户点缀上花灯,萤煌极盛,时有小孩儿呼朋唤友,嘴上吆喝着:“雪打?的灯笼照小孩呀,你不出来我走啦。”
彼时年幼的小绿琼很逗人?爱,两团婴儿肉堆在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的,像个?福娃娃。金锁挂在脖子上,发出铛啷的清脆声,惹得其他?孩子纷纷围绕过来,缠她说话。
花粼原本仔细看着,不过与守夜的老婆婆说了几句话,一转头,自家小姐就不见了。
她忙急得到处寻??x?找,到处呼唤“琼儿”。
却说小绿琼跟着那群小孩儿屁股后,因?为个?子太矮,步伐迈不开,一不留神落在了后边,很快被人?群淹没。
但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努力?扒开大人?的腿,挤到糖葫芦铺子面前,口里流涎,眼巴巴看着。
有人?逗她:“小丫头,我买糖你吃不吃?不要钱。”
小绿琼摇摇头,奶声奶气地答道:“我不吃白食,等我姐姐来了,叫她买给我吃。”
她很快走了,给一个?卖葫芦鸡的商贩作?尾巴,鼻子一吸一吸闻那黄金酥肉的香味,吃吃地笑?。
“嘿嘿,等会花粼姐姐来了,我有钱买两只。”
商贩换了一波又一波,小绿琼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等她抬眼时,早已不知身处何方。
从天上的绚烂烟火到河里的鲤鱼花灯,璀错草卉到绿茵大树,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突然被一嬉闹孩童的石子打?中,踬仆在地。
她瘪了瘪嘴,开始哇哇大哭。
泪水沾湿了新做的衣襟和粗糙的地面,沙子黏在脸上,吃了一嘴土。
她就是这个?时候被人?拎着脖子提溜起来的,小绿琼懵了一下,穿着红色虎头鞋的脚打?蹬,一边去看眼前的人?。
好?俊的一个?哥哥,个?子如山高,身着宝蓝色袍子,上绣麒麟纹,头上竖着高马尾,剑眉凌厉,却透出几许少年意气,但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嫌弃,又一边从袖里掏出白帕,在她脸上按摸柔擦。
她霎时止住了哭,目光痴呆。
“总算干净了。”那少年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将她放下来,强行把脏帕子塞到她手?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