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
卫玠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家”绝不是京城卫府,而是她扬州的家,有她的爹爹和亲人的家。
拳头落在他身上带来闷痛,可是卫玠却如丝毫不觉一般,反手握住了她,声音低沉而暗哑,即使充满疲惫也依然坚定:
“先听我说,听完任打任骂,我绝不还手,好不好?”
窦绿琼咬了咬下唇。
卫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要永久把她印刻在脑海里一样,然后他开口说道:
“这些天里,我以为你死了。”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早已料到窦绿琼的反应,卫玠平静地解释道,仿佛因此遭受巨大折磨的人不是他,“追到山崖下后,我找到了你那天穿的大氅,还有两具白骨,我以为你也摔下去还被野兽吃掉了。”
“我甚至将你的死讯告诉了岳父大人,后面自己又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开始频繁做梦,招纳江湖术士为你招魂。”卫玠自嘲一笑,“甚至还做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偶放在家里。”
窦绿琼完全被震惊到说不出话,原本打在卫玠身上的手也滑落下来,被卫玠顺势拢住了。
他接着说:“可是后来我意识到这些都是徒劳无功,死去的人就是不会回来,我又花了一段时间走出来,对常人来说那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但是我觉得已经有六十年那么漫长了。”
他的眼睛发涩,却仍然不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面前出现的人是他的错觉。
“我每天喘不过气,一直在回忆着我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究竟做了什么把你害死了。”
窦绿琼缓慢地开口,眼睛移向别处,有点心虚:“我......我这不是没死嘛。”
她原本打算回到扬州后再写信给卫玠,反正他们都已经和离了......她很害怕被卫玠抓回去,也害怕现在的卫玠在说完这些后,就要开始责怪她为什么不肯回家让他担心成了这样。
卫玠定定地看着她,没有接话,而是径自说道:
“中间大嫂来找过我,她很内疚,觉得是那天她对你说的一些话导致我们夫妻感情生分了。所以你已经知道了我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对不对?”
窦绿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琼琼,我没有想卖可怜来挽回你,我今天只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在那之后,你想回扬州,还是跟我走,我都没有意见。”
“不要这么怕我了,可以吗?”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她的脸骤然红了起来,掩饰性地咬了咬手指,然后垂头,又点了点。
卫玠松了口气,“虽然这些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事和我的一些心思,但是你一定都或多或少从别人嘴里听过,所以我就不再说一遍了。”
“我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写下和离书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不是‘我不要爱你了’,而是‘你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点?’”
“我没有安全感,所以一直在吃醋。我这个人一辈子除了那些外在的东西,感情上所得到的少得可怜,比别人更害怕失去。”
“不想告诉你那些事,是因为我用盔甲把自己包裹起来了,我不想在你面前变成一个软弱的人,要依靠你的同情才能得到你的爱。”
“因为习惯性强大,还有你年纪比我小太多的事实,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想把你排除在危险之外,用我的能力去保护你,所以产生了欺骗。”
卫玠一口气说完,胸腔一直感觉到难言的胀痛,但是说出口之后意外地轻松了许多,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窦绿琼,生怕在她脸上看到嫌弃或者是不屑的表情。
但是没有。
“我没有同情过你,也不是因为同情才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