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看二人真搞出了约战,不禁愕然,但书局里没棋盘,便建议去茶肆订棋座,奈何宋田嫌茶肆太远,只想在书局对面露天的木桩棋盘下,堂倌觉得不妥,这街上人来人往,准叫你不得静思,这俩没争出个所以然,最终堂倌拗不过,也懒得再管,跑到后堂去寻茅房,刚过槅门,就被一行人拉到了一边。

制墨的,装订的几个同僚都在,他们都看到今儿休沐半日的宋田在前堂跟个年轻姑娘谈了很久,这时哪忍得住八卦。

“你们在前头叽咕半天什么啊?”

堂倌无奈:“宋田跟人约战手谈,非得在外头木桩子下,车水马龙的,这能有几分成算?”

众人都知道宋田爱棋,不是个臭棋篓子,对方还是个小姑娘,这一听,更觉得小事一桩。

“你替他操什么心啊?他可是给秋湖七局记过谱的人。”

“你们懂什么,”堂倌神情有些严肃,“你们知道癸亥那年的棋会,在一群已经及冠的高手里,混进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吗?”

?1? ? :关于棋手谋生,参考自明代冯元仲《弈旦评》,明末清初张潮《虞初新志》

0023 你所谋求的路又是什么

宋田有半日休沐,但因他拿乔,跟云荇约的这战,拖到了整个书局都将近下值的时辰。

堂倌等人在木桩子旁架起风灯,在云荇与宋田落座后,不知为何,下了值的同僚也跟过来凑热闹。

宋田承认他故意挑这样一块地头,有下马威的意思,他认为这个所谓的第八,必定是花前月下怡情派,虽然人来人往的街巷对他有影响,但肯定更伤对方的风雅意趣。

他从不对花拳绣腿手下留情。

这局棋由他执白先行,摆子之后,他在右中星位旁分投,侵入对方阵营,在云荇大飞守角后,他在右下挑起战端,一刺,一镇,由于云荇黑棋薄弱,此时仅有二子拦在他起势分投的左侧,去限制宋田向中腹挥师。

她下了一手挡,宋田却不准备放过她,为了迫使黑子变得更薄,他选择了冲,扳渡,严厉地进一步驱赶黑子。

这也是他逼云荇的险招。

如果她走尖,宋田会接一手立,使得己方的白子暂失盘踞,看似不利于构筑中腹,但他要是此时来杀回马枪,一扳,对方为了谨慎守住大场,只能进而被动下夹,后反扳。

反扳的结果是什么,是为了保大场而变本加厉地被他制约。

温和的棋风囿于养性怡乐,估计这辈子都没试过被这么穷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