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锦书却毫无睡意,她在军帐里默默地等,等到日头从东边移到西边,又从西边彻底地下坠之后,军帐外燃起篝火,帐内点起油灯,一颗心反反复复地煎熬, ろんぶん 终于等到了荀野的消息。

但竟是个噩耗。

当她见到荀野时,他居然是被人用担架抬起来,一进来便霸占了军床,披挂解了,浑身沐着血水,整个看上去便是个血人。

杭锦书吃了一惊,立刻起身,问随行而来的四名校尉和军医:“败了么?”

老军医忙着取绷带和剪刀,翻箱倒柜地找,抽空回了一句:“胜了, ろんぶん 但将军受了不小的伤。”

听说得胜了,杭锦书放下了悬着的心,跟着军医上前,探看荀野的伤势。

荀野重伤,这时竟不见苦慧。

他的兜鍪被随手弃在床尾,兜鍪上的白色缨穗也沾了粒粒血珠,被染得猩红。

高大魁伟的身体躺在担架上,肩膀上被一团厚实的止血布堵着,但从那底下兀自汩汩不停地冒出来血水,不知是否伤及了要害, ろんぶん 只知荀野应当是很疼。

他是一个沙场悍将,自小受的伤必定不少,可这次竟教他这么疼,疼得脸色苍白,疼得嘴唇直哆嗦,疼得眼睛都阖上了,轻轻地哼唧着。

杭锦书踟蹰着,徘徊无定,唤了一声:“夫君。”

榻上的人脸孔白得瘆人,听了话, ろんぶん 眼睛也睁不开,只是幽幽地,微弱地回应了一声:“夫人。”

杭锦书语调温和:“你还好么?”

荀野直哼哼,无力回答。

杭锦书自忖也不是大夫,无法给他治疗,一回头,她看到军医翻箱倒柜了很久,终于在药箱最显眼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剪刀和纱布。

她心有疑惑,慢慢地退后了几步,将床头的位置腾给老军医。

老军医不愧是行医多年的外科圣手, ろんぶん 当下便熟练地操作起止血的步骤来,一团团沾染了鲜血的纱布和絮团被扔到地上。

杭锦书站在人圈之外,往里张望,但只能看到一条条如枝干横生的粗壮手臂,它们遮掩了灯光和视线,荀野的状况她什么都看不清。

治了很久,老军医终于直起了佝偻的脊背,一擦额头上滚烫的汗珠,长松口气:“血止住了,将军大伤, ろんぶん 要静养,我们先出去吧。”

杭锦书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治好了伤的老军医,连同四个抬担架的校尉,来向自己告退,老军医向她叮嘱了一些注意事宜,便在她的困惑之中,带着人陆陆续续退离了帐篷。

出了帐子,几个校尉一对眼,彼此眼瞳中都是心照不宣的神秘微笑。

杭锦书脚步轻捷, ろんぶん 向行军床靠近,望向榻上伤得厉害,到此时仍没有睁开眼的男人,嗓音仍是很轻,对荀野而言,就像一个轻柔的梦境。

“夫君,你伤了哪儿?”

那人还是不睁眼,一只胳膊艰难地抬了起来,朝着受伤的肩膀虚虚指了一下。

“就这儿?”

杭锦书问他。

荀野一下子心态崩塌了,就这儿?这居然还不够?

他霍地一下睁开眼来, ろんぶん 瞧见夫人远远地站在灯影里,分明一点过来关心的意思都没有,他扯紧了嘴唇,苍白的脸上露出脆弱的神情:“夫人,我疼……”

又疼了?

有完没完。杭锦书想,她的手快要磨破了皮,这回,总要换个地儿了吧。

第11章 第 11 章 刀山火海,枪林箭雨,也……

荀野嘟囔着疼, ろんぶん 但久不见夫人上前,也不闻夫人关怀,心直直地往下沉。

杭锦书轻轻睨着他,觉得他这惨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