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忘了你没喝过,都尝尝。”女气脸后知后觉,“哥哥跟你说,外面的世界可美好了,就是啥都要花钱,这两瓶还是我和发物资的姐姐撒娇了好久换来的。”
佣兵们发放的物资太多是净水,饮料这类属于内部流通的高级货。
“喝,牛奶吗?”酒窝脸顶着一肩膀的纱布加入对话。
酒窝脸看起来很高兴,不单是因为牛奶,更是因为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不是来福,而是钟钰,他姓钟名钰。
“你哪来的牛奶?”女气脸大为不解。
“我,看着她,就,给我了。”酒窝脸回忆。
妈的,这小子长了一张容易让人产生母爱的脸,女气脸骂脏。
真好,都活着,少年庆幸,笑容浮上嘴角不足一秒又陡然消散,他想起一个人,关押在小屋里的女人。
佣兵们把她救出来了,正在接受治疗。
我应该算是帮忙了吧,她会夸我吗,少年无神的三白眼难得映射出希望的光芒。
他目标坚定地拖曳着步伐,来到了女人所在的帐篷外。
方才的佣兵守在门口,见到少年,露出了然神情。
“我的母,妈……”少年生涩开口,鲜少使用的词汇让嗓音变得滞顿。
佣兵正要说话,歇斯底里的喊声自帐篷内响起。
“终于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吗,哈哈哈……死得好。”叫嚷、畅笑,干咳,甚至是本能的拍手鼓掌。
“那女人醒了,一直在问死了没,是不是都死了。”同一时间,白色医疗服的女医生探出头张望一圈,气势汹汹,“谁死了,你们这群蠢货不会又随意挥霍老娘辛辛苦苦捞回来的命吧?”
“怎么敢。”佣兵举高双手投降,目光轻轻投向少年。
“死了。”几乎是没有迟疑,少年说着。
煤油灯带来的暖光自撩起的帐篷门帘处泄露,倾天黑暗下唯一的明月。
苦苦追寻的结果近在迟尺,他却没有往内窥看上一眼的勇气,生怕自己的污秽会玷污了她。
“都死了,和她说,死绝了。”
她别无选择,生下了他。
可他能够选择。
“你说,外面的世界需要钱。”少年回到了同伴中间,询问起来。
“是啊,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女气脸比划。
“当佣兵应该能赚很多钱吧。”少年喃喃自语。
数日后,大半的孩子女人踏上了归乡的路。
卡车缓缓驶离,泥泞之上,雨点砸弯了少年的脊梁,直至他双膝跪地。
三叩首。
一愿母亲,身强健。
二愿母亲,长安乐。
三愿自己,不得善终。
0173 172.那我过去
男人的故事并不长,最后一个音节吐落进空气的时候,女孩泪痕未干,猫咪绒毛依旧虬结。
也是,一个拐卖犯的儿子有什么值得津津长谈的,更何况,还要删去部分血腥暴力的内容。
便该从一开始就说清楚,短痛止损。
是他贪心了。
少年时铮铮许下的三愿,既要佛陀达成前二,又要佛陀忘记最后那枚。
是他太不贪心了。
秦北锋高大的身躯融入夜色,有形的风、无形的梦重重垒在他的肩头,抽走了全部的生机。
他本能垂下头,怕对上女孩的目光,生生抬起。
像极了一只没人要的冷淡野猫。
鹿茸不喜欢如此,“过来。”
话音出口,似曾相识,女孩意识到了,眼底有温柔缱绻徜徉。
“不了吧。”秦北锋扯出无谓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