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暴喝一声,手中衮服如袈裟一样抖开,朱红的昂贵布料间,一只老银匕首破衣而出,剑尖直指帝后二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侍卫都没来得及反应,我瞳孔猝然一缩,还以为她要杀的是魏婉儿,想都没想,仗着站得近,把托盘往那老尚服身上一扔,飞身冲上去撞开了魏婉儿。
魏婉儿原本要给温白璧下跪行礼,却被我猛地一把推走,整个人还都是懵的,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六神无主地看向李斯焱,李斯焱怔了一瞬,条件反射般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今日大婚,他没带随身的短剑。
且说那老尚服,被我一托盘砸在腰间,脚下一个趔趄,却一步也未停,又持起匕首向前冲去。
这下,我再迟钝也明白了她的目标不是魏婉儿而是上面这两位,要救吗?我短暂地犹豫了,我现在手无寸铁,即使要救……
可正当我犹豫时,身侧突然袭来一股大力,直把我向那刀尖推去。
我猝不及防被下了黑手,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肩膀上传来钻心的锐痛,我尖叫一声,整个人像一尊铜像一样轰然倒地,那老尚服未及闪躲,也被我给绊倒了,枯瘦的身体重重撞在我身上,把那柄匕首扎得更深了一寸。
我疼得几乎昏过去,听见李斯焱失声叫我的名字:“沈缨!”
我艰难地抬起头,一下对上了他的双眼,还有他眼中浓重的惊痛。
我愣了愣,恍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多像啊,多像是两年前的那一天,我浑身染血,破布一样倒在宣政殿上,脸贴着阴冷的青砖……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李斯焱高高在上,姿态戏谑又残忍,可今日不一样,我怔怔地心想,原来冷漠残暴的狗皇帝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死丫头坏我好事!今日老奴非要杀了这乱臣贼子不可!”那老尚服栽在我身上,破口大骂。
妈的,要杀狗皇帝也不早说!
……我咬紧了牙根:这一刀挨得好冤呐!
这时,四周侍卫已经冲了上来,围拢了在她四周,十几杆尖刀抵住她的咽喉,一个年轻将军将她拖去了一旁,那老尚服挣脱不得,却仍在高声叫骂。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吓得不知所措,女官,后妃,外面观礼的众臣……就连报流程的礼官都张大了嘴,两股战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知是谁嚎了一句:“有刺客!”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话音刚落,大殿里立时乱成了一团,哭泣的,喊太医的,尖叫的,种种嘈杂,听得我耳膜发痛。
混乱之中,李斯焱一把扔掉了碍事的通天冠,面色狰狞恐怖,如地狱里的修罗恶鬼。
他大步上前,劈手抢过侍卫的朴刀,手起刀落,把那老尚服狠狠钉死在地,那老尚服身体抽搐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很快没了声息。
君王一怒,雷霆万钧,这一刀利落狠辣至极,在场女眷无不惊恐地捂住了嘴,上官宝林甚至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李斯焱下完刀,踢开那老尚服的尸身,颤抖着嘴唇,又回身来看我。
肩上的痛楚变得更加清晰强烈,我整个人像虾子一样蜷缩成团,捂着肩膀大口大口地呼吸,疼,太疼了,只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缨子姐!!”“沈缨!!”“沈娘子!”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眼前一暗,魏婉儿和小蝶率先扑了上来,魏婉儿手足无措地抓住我染满鲜血的手,带着哭腔道:“怎么会这样?太医呢?她流了好多血!”
“缨子姐,你再撑一撑,我把这刀子□□!”小蝶也被吓得不轻,颤抖着双手试着去拔开那柄匕首,却被两道声音同时喝止了,李斯焱周身都是浓重的戾气,一脚把她踢到一边,凶狠道:“滚!你想让她没命吗!”
小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