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物,他说那里漕运兴旺,百姓以行商晒盐为生,每到收盐的时节,盐田中尽是亮闪闪的盐晶,江南灰蒙蒙的阳光洒下来,就好像一滩碎银落入池中一样。

“我记得去年扬州贡上来了一面镜子,十分好看,可惜被我不小心打破了,对不起,孟哥哥。”我抓着被子,小声道。

孟叙伸出了手,好像想摸摸我的头,不过只是一瞬而已,他很快就记起了我的身份,平静地收回了手,笑道:“娘娘何须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只是造化弄人而已,既然时过境迁,那便让它碎去吧,臣可以另寻新的好镜子来。”

我抬起头,眼中有莹莹然的水光:“……你不怪我吗?”

他似是吓了一跳,立刻道:“臣怎么会怪娘娘呢?”

自嘲地笑了一笑,他道:“只是恼恨于自己百无一用,无法护得你周全,无端叫你受了这些委屈,”

惠月的眉毛微微一跳,宿夕端起了杯子,加快脚步走开了。

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太多了,可能宿夕下意识觉得,她不该听这些。

狗皇帝是君,孟叙是臣,身份的云泥之别注定了孟叙必须任李斯焱差遣,可唯独在这事上,他可以理直气壮地问责皇帝:你当初费尽心机把她从我手中抢走,却把她照顾成这个奄奄一息的模样,你他妈哪来的脸?真是垃圾他妈给垃圾开门垃圾到家了!

即使没有了夫妻情分,我们依然是重要的朋友,最默契的发小儿,发小被折腾成这样,他很难不生气。

可孟叙毕竟谦和体贴,纵然心中有所怨怼,可在我面前却刻意地回避了这些会让我心情变得糟糕的话题。

他递给我一杯清水,岔开话题道:“离开扬州时尚是早春,二十四桥旁柳枝初绿,想必这次述职完归去时,夹岸的紫荆花和荷花都该开了,百姓也可热热闹闹过一趟中元节。”

我靠着枕头,乖乖地听他讲着,心渐渐安了下来,听孟叙话外之意,他在扬州的为官之路走得颇为顺畅。

江南风土养人,天高海阔,比在长安时快活不少。

他是孟家这一辈最出息的长孙,肩担着所有人的期待长大,不负众望地考秀才、举人、再到进士,表面看似风光得意,其实背地里时常被这份沉重的期待压得喘不过气来。

远离了沉闷的本家后,他终于能好好享受他乡的孤独与自由了。

忽然想起一事,我问他:“一去两年,不知孟哥哥在江南可有看得上眼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