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得比我稔熟多了,猴子一样跳到一根粗枝上,掏了个鸟蛋,说是给我当见面礼。

我捏着那个鸟蛋,头上缓缓渗出冷汗。

这是商户人家的千金吗?说是乡下村姑我也信啊!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行走间风风火火,规矩礼仪一窍不通,我不知道这位妹妹的亲娘怎么想的,敢把她往官宦人家嫁,还不是普通的官宦,而是邢州大族的子弟,大宅门里头水深得很,哪是她这种天生天养的女孩应该去的地方?

长安婚配对门第要求极端严格,我配孟叙,上官兰配侯世子,温白璧配李斯焱,阶层壁垒森严,反正我是没想到,长安之外的地方,嫁娶双方差异如此巨大。

难怪杜夫人愿意花二十五两呢,这钱不花还真不行,属于刚需。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皮猴变淑女。

看在二十五两银子的份上,我咬牙,迎难而上。

头一件事就是把她衣箱里花花绿绿,样式古怪的村姑装都扔出去,只留了两件最正常的。

小枝面无表情执行我的要求,杜小娘子坐在一旁托腮看着我,却没出声阻拦。

我道:“衣冠可以简朴,但不可粗陋,不然第一眼就让人瞧低了,往后日子难免遭人白眼。”

又往她的妆台去,让小枝把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都收起来,只留几件最基础的:“抹面可以,但不能太炫耀,再者粉里有铅,当慎用。”

又教她走路:“身体要直,姿势要雅,只可安步,不可急走。”

杜小娘子眨眨眼:“不可以跑吗?”

我道:“只要你有能耐偷着跑,不叫人看到就行。”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可真是拘束。”

我严肃道:“寻常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可你要嫁的是高门大族,大宅门里头人情复杂,难免有人挑剔,早些了解了,总好过进去之后被逼着学。”

她笑了笑:“早知如此,就该不顾情面,让母亲回了那媒婆。”

她自顾自道:“我本以为他就是一个穷酸书生,谁知道来头那么大,闷声不响地上门提亲,我脑袋一热,也就同意了,细细算下来,我可真是吃了大亏。”

我没做声。

婚姻就是这样的,明明势均力敌,男女双方却都觉得自己吃了亏。

我道:“不管是否吃亏,既然已经换过了三书六礼,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人要往前看,起来,继续练。”

*

杜小娘子还算配合,但底子实在是差,根据其母透露,丫头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日日爬树摸鱼,一直到六岁多,父亲的米铺生意赚了大钱,她才跟着父母住进了城中,但一直没能习惯城里的日子。

她母亲一提起来就叹气:“原想让她嫁个普通人家便好,谁知这丫头偏生和邢州大族的郎君看对了眼,高嫁太多,少不得要暗中使劲,期间种种当真恼人。”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嫁呢。”我问道。

她母亲道:“青梅竹马的情分岂是轻易能割舍的?她也不傻,犹豫过,但最后还是答应了,说不行就再和离,反正她也能养活自己。”

我听完后莫名地黯然。

我知道,青梅竹马很难有好结局,纵使我和孟叙门当户对,情投意合,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错过了,所以看着杜小娘子,我没法劝她不要嫁,我希望他们能好好地在一起,哪怕以后要分开,争取努力过后,也不会再有遗憾。

我开始认真地教她,从最基本的坐立行走,教到人情往来生活细节,可收效甚微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就像是刻在骨头里一样,但对她来说,却是陌生且冰冷的。

一日练完了行礼,杜小娘子瘫倒在躺椅上,对我道:“先生从小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