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这时才刚走到主街上,连奴婢市场的影子都没见到,他问我有没有中意的人选?首先我要见到人啊!
我又抬头去看恺之。
小兔崽子笑得很纯良,肚子里全是坏水儿。
“你这么问,是想给我荐人的意思?”我狐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非要跟我一起来买人,莫不是想借机坑我一把?”
恺之大声喊冤:“哎哟,王娘子可冤枉死人了!我哪有这个意思,不过是想引见个我知道的人给娘子罢了,有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娘子是个顶好的主子,与其便宜了旁人,那还不如照顾照顾熟人。”
我哼了一声:“你肚子里打算盘的动静忒大了点,我又不傻,还能不知道你吗?”
恺之又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既然王娘子瞧出来了,那正好,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我确有一个合适的丫头想荐给娘子,她年纪大了些,十岁,家里原是开酿酒坊的,人沉稳,还懂酿酒,如是个小子,我都不舍得让给王娘子你,必要鼓动我们郎君把她给买下的。”
“酿酒坊?”我回忆了一下长安的酒价:“这可是极赚钱的营生,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打卖女儿的主意?”
恺之道:“谁说不是呢,坏就坏在这丫头的爹身上,有人眼馋她家酒坊,便勾得她亲爹去赌,你也知道,人一入赌门,那可就完了,不到倾家荡产绝不会回头,这不到半年就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如今连幼女都要舍出去了,当真作孽。”
“摊上这种爹,她也是倒霉。”我被勾起了恻隐之心,正有点意动时,突然觉得奇怪,转头问恺之道:“她家里的境况,你怎么那么清楚?”
恺之摸了摸鼻子:“她姐姐与我有几分交情,你也见过的,就是昨晚在巷口给我送酒的那个小娘。”
我模模糊糊有点印象:“这家的姐姐也被卖了?”
“是啊,多亏她姐姐还有点酿酒的手艺,年岁也略大一点,有个酒馆买下了她,起码没流落到那种脏地方去。”恺之道:“妹子就没那么好命了,等了几天也没人愿意出高价,这才要拉去市场上卖。“
我们俩唏嘘了一番这对姐妹的命苦,转过两条街,进了一条暗巷。
这巷子同外面干净整洁的街道仿佛不在一个城里,到处是垃圾,扔掉的绳子和野草,许多形色诡异的人蹲在墙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
我吓得抓紧了恺之:“这就是贩奴婢的地方?这么吓人?”
恺之奇怪道:“对啊,你只有二两银子,正经的牙婆光是间人钱就要半两,不来这黑市,你上哪买去啊?”
我尤自发怵:“要不我还是再攒攒钱,起码要去个正经地方……”
恺之无奈道:“我的姐啊,你来都来了,还哐哐敲那退堂鼓作甚?左右有我陪着你呢,你怕什么?”
我心想有你在我才怕呢,怕你把我转手就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