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了一半的春图还摊在一边,恺之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瞧:“哎哟,王娘子,你绘画的手艺可真是厉害,这笔细得连头发丝都看得到,意趣也不一般。”

画上是个衣衫半褪的风情美男,正斜倚在一棵花树下,手中举杯相邀,三步之外,一个梳高髻的妇人边解衣,边向他掷去一朵杏花。

“是吧,”我颇为得意:“那天我在杏花树底下想到的,取美男如花,供人采撷之意,名字就叫浮花浪蕊。”

这是我最新的主题创作,主打女性觉醒,目标客户乃是位高权重的中年妇人们,卢琛商业嗅觉灵敏,敏锐察觉到了这群女子寂寞干涸的内心,于是让我创造一系列图画,来激起她们心中久违的柔情……

用卢琛的话来说:“你要去感受,你要去代入,她们到了这个年纪,子女,地位,钱财,什么都有了,唯独缺了可心健壮的男人,咱们这些图画,就是替她们补上这遗憾,乃大功德一件,懂吗?”

功不功德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卢老板能否带我挣钱买房。

事实证明,女性向有着意想不到的广阔市场。

我的第一本深闺秘戏图一经问世,城中大小勾栏争相抢购,销量喜人。

在此之前,市面上这类图画大多出自男人之手,狂野有余,细腻不足,缺乏一种微妙的暗流涌动感,而我的图画,恰好花样新奇,男俊女美,深受久旷的深闺妇人欢迎。

卢琛赚得盆满钵满,心情舒畅之下,足足给了我四两银子润笔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拿去市场上足足能换一头牛和一笼鸡了。

眼下正在画的是第二本,卢琛并不着急趁热打铁,还劝我好好休息:“……你不用急,整个河北道都找不到第二个画春图的女人,没了竞争对手,自然应多吊一吊胃口,保持新鲜感才是。”

我一琢磨却是这个道理,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慢慢画着。

期间恺之送饭的时候看到了一回,对我大为赞叹,然后转头就报给了张芊。

张芊晓得了我如此熟悉风月之事,着实吃了一惊,还以为我想勾着她弟弟学坏呢,找了个理由便把我又叫去盘问了一回。

我只得信口胡言:“实不相瞒,从前在主家做事时,府上的少爷总是……总是逼迫我看这些羞人的图画,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这些污秽的东西,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感谢李斯焱,我的扯谎水平经历了质的飞跃。

张芊问了几个来回,确认了我的确心里只有赚钱买地买房,这才安心地打发我走了。

走前还三令五申,千万叫我把这个营生给藏严实了,不然有碍声名云云。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的声名不要紧,重点是不能影响她弟弟的声名。

我怜悯地看了眼我那一脸天真的傻徒弟,心想难怪你家财万贯却迟迟没个媒人上门,哪家小娘子听说你有这么个姐,不得连夜收拾细软跑路呀!

作者有话要说:

缨子愉快搞钱时

老李正抱着她的小枕头边哭边吐血60、社会恺之哥

洺州夏季之热,不让长安,蝉鸣阵阵的一个月里,发生了如下几桩事。

第一桩,长安传来消息,李斯焱宣了小川进宫当起居郎。

这个消息一看就是李斯焱刻意传出来的,添油加醋的痕迹非常明显,我沈家的孩子会因为不想上任而蹲在紫宸殿门口嚎哭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李斯焱为了骗我回去救小川而散播的谣言。

我当然不为所动,心中唾骂狗皇帝:那么低级的谣言,你糊弄鬼啊!

小川大了,能扛得起家业,我可不是张芊,弟弟一把年纪还把他当小孩子宠,老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谁都别想骗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