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两页纸,目光无聚焦地落在前方。

心动吗?当然是心动的,毕竟我那么厌恶李斯焱,恨他恨进骨子里去,可我同时又很害怕,李斯焱再疯再狗,我们却已经相处了两年多,我觉得我是了解他的。

而温白璧呢?我只知道她漂亮,她是长安顶级贵女,她是国朝的皇后,可除了这些头衔外,她本人的性情能耐我一概不知,都摸不清对方的底细,自然也无从判断她是否真心想帮助我。

万一她为了图省事,直接把我烧死在那场大火里,在伪装成我自杀,我就只能吃下一口大亏了呀。

见我踟蹰,温白璧柔声道:“不用有所顾虑,我帮你自有我的缘由。”

我定了定神,抬头想答上一句,却发现她正用一种眷恋又伤感的目光看着我,

我一时怔住了。

她的神情中藏着一丝深重的悲意,却很克制,妥帖地放在止水般的面具之下,唯独眼中透出淡淡的泪光,我从未见到她这般模样,宛如拨开烟云岁月,透过我的面容,在看另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皇后娘娘?”我不安地换了个姿势。

她看够了,慢慢地垂下眼帘。

大概自己越觉得自己的行为荒唐,温白璧扯了扯嘴角,轻声道:

“你长得很像沈清。”

我又一次愣住了。

沈清是我哥哥的名字。

我的哥哥,两年前被李斯焱逼死在宣政殿前,为了史官的气节,亲手放弃了清白磊落,鲜花着锦的人生,化为一抔黃土,永眠于长安城郊的沈氏坟冢。

我没想到她会说起哥哥,尘封已久的疤痕又开始痛了起来,不由自主地酸了鼻头。

原来世间还有人记得他。

我顿时对她放下了戒备,苦涩地笑了笑道:“长辈们常常这么说,但哥哥比我好看得多。”

温白璧笑道:“是吗?”

她瞟了眼庆福的身影,又把声音压得极低,但那么轻的声音中却仍能听出笑意:“可你哥哥总嫌自己太清秀,欠缺些男子气概。”

我惊诧地眨了眨眼。

哥哥寻常从不向人吐露相貌上的小烦恼,连自家弟妹都只不过提过一两回罢了,怎么温白璧会知道呢?

于是迟疑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从前认得我哥哥?”

问完才想了起来,她爹差点把我哥从游街的马背上抓进温府做赘婿,作为当事人之一,温白璧很难不认识我哥哥。

但……这关系好像不仅是认识啊……

心中浮现出一个桃红色的小猜测,我的下巴缓缓掉了下来。

“你们……你们是不是……”

“对。”温白璧利落地承认了。

我感觉她等这一刻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此事说来话长,可若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信我。”她道:“你应当知道榜下捉婿一事吧,其实不是巧合,原本就是我让阿爹去捉的,那是我和他的第一面,也是我过往人生中最明亮的一天。”

在紫宸殿寂寥的偏殿中,她对着满空飘荡的细密灰尘,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讲述了一段遥远而明媚的往事。

故事始于温白璧某次任性的离家出走,她拒绝了第二十个父亲找来相亲的世家子,一个人去茶楼上看新进士游街。

温尚书令找来的时候,温白璧对着无奈的父亲笑了笑,朝楼下抬起纤指,指着枣红马上清秀俊逸的探花郎道:非要嫁人的话,就选他吧。

后来的事情就是我知道的版本了,我爹不乐意我哥入赘温家,让哥哥先立业再说,温尚书令恼我哥哥不识抬举,此事就这么搁置下来,只不过我不知道的是……

我哥哥背着家人,悄悄在外头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