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李斯焱情况当真十分不妙,他一直死死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流出,大约是伤到了大脉,比我捅他的那回严重得多。

可是,以他的身手,这一簪本来是可以躲开的。

生死交错的瞬间,我明明用力把他推开了,他如果顺势及时格挡,萍生这一簪顶多落在他手臂上,可他没有,他又一次把我扑在下方,用身体挡住了萍生的攻击。

他以为这是冲我来的。

正发愣时,李斯焱问我道:“你脸上的血怎么回事,被划伤了吗?”

我脱口而出:“我没事呀,这是你的血。”

他摇摇晃晃地伸手来,在我脸上摸了一圈,没有找到伤口,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任宫女内侍一拥而上,把他安置在一张胡床上。

紧紧按着伤口边的穴道,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白。

可即使十分费力,他依然撑着力气对我道:“去洗脸。”

什么人啊!自己伤了要命的经脉,还有心思让我洗脸!

我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胡乱抹了一把脸冷笑道:“你真蠢,居然为了我把命赔上,别以为我会承你的情,这本就是你招来的祸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他捂着脖子,虚弱地笑了笑,神色古怪。

“你既然不在意朕的死活,恨不能杀了朕,为何还要来提醒朕有刺客?”

废话!我在心里怒吼,我又不傻,如果不出来劝阻的话,萍生得逞,长公主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不合作的我,萍生要是不得逞,我知情不报,定会落一个合谋的嫌疑。

怎样都是要死,那还不如出来拦她呢。

心里虽翻江倒海,但话到嘴边,还是选了最稳妥的应对:低头不语,装作心事重重。

就让李斯焱自己去脑补我的态度吧。

皇帝受伤,整个太医院倾巢出动,范太医带头,领着一大群山羊胡老头进驻紫宸殿,我挤上前去,把簪子递给范太医,看着几个老头为了毒物的品类争论不休。

喧嚣的大殿中,李斯焱一直透过人群,专注地看着我,因受了重伤,眼中居然有淡淡的脆弱与希冀之态。

他突然开口道:“你替朕挡过一回,这回朕替你挡了一回,从今以后,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我一阵无语,明明两次的刺杀目标都是你好吗,瞎邀什么功啊!

再说我那时候明明急中生智,神来一笔将他推了出去,他不顺势躲开也就算了,还又扑了回来,这下可好,他受重伤,我被压得差点吐出午膳,两败俱伤。

和李斯焱在一起,我们经常两败俱伤。

但我还是给了他面子,颔首道:“好吧,你说扯平就扯平。”

毒素在他身体里蔓延,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发着不正常的紫,但他听了我的答复,眼中居然奇异地生出了光彩。

“今后我们从头来过。”

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他如是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得一批,有可能会忘记更文……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读这个破master(沧桑点烟47、我给皇后当小姑

我很讨厌从头来过这四个字。

历史就是无数既定的过往连成的单向线,只能往前不能回头,从头来过就相当于在这条线上的某个点切割开,然后将一切过往抛弃掉,我觉得这是对史官的一种侮辱。

况且以往桩桩件件都是他对不起我,一句从头来过就可抹杀了吗?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眼见李斯焱陷入昏迷,我脸上的欲言又止的表情立刻就卸下了,漠然地收回目光,找来一边傻站着的金莲金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