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封跪了下来,跪在轮椅前,头轻轻抵在林时安的腿上。

“嗯,我骗人了,对不起。”

“安安……对不起……”

“没关系的,”林时安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原谅你了。”

“安安……”

“嗯?”

“对不起,是我让你疼了……”

“如果太疼了,你就走吧,好不好?”

“你不需要赎罪了,你没有罪,有罪的人是我,一直是我。”

“你可以走了,安安。”

“……嗯。”

*

林时安死在了那个午后。

*

唐薇晴和齐茗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回了旧宅别墅。

林时安平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没有血迹,飘着淡淡的沐浴液香气,面容平和。

厉封坐在他身边,微微垂着头,轻笑着,抚林时安的头发,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发出轻灵的碰响。

“他走了。”他轻声对众人说。

葬礼在当地举行。

唐薇晴提早安排好了一切,她通知了唐家,但几乎没有人来,包括她的父亲。

唐婉是家族的背叛者,林时安更是耻辱,他的死皆大欢喜。

但葬礼依旧热闹。

当日参加义演的当地人纷纷出席葬礼,为林时安送行。

这件事不可能再瞒,林时安的老师泪流满面,在葬礼上为他演奏。

那些年幼的孩子们不理解死亡的含义,他们嬉笑着,指着棺中的林时安问:“大哥哥怎么睡着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为林时安感到惋惜,他们默默红着眼睛,互相拥抱取暖,唯独厉封,独自坐在角落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葬前,厉封将那串海蓝色的贝壳手链戴在了林时安的手腕上。

他笑着,轻轻吻了林时安的唇,那个他吻过千万次的唇,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毫无温度,像是一块坚硬的冰。

厉封下意识问床上的人:“安安,你冷么?”

久久没有回答。

他意识过来,随即笑着抚林时安额前的头发,“不会再冷了,安安,不会再疼了。”

他亲了亲林时安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呢了一句什么。

自始至终没有掉下一滴泪。

“我爱你,安安。”

*

林时安葬在了他的25岁。

*

林知远一周后得知了林时安的死讯。

彼时林家已经开始变天,林知远日益衰退的身体突然间开始好转,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精神抖擞。

方泠知道,她的手段已经暴露,她连夜逃往方家,被林知远提前预判,扣在了机场。

那个穷尽手段保全名誉的女人被几个保镖带回了林家大宅。

她没有慌张的情绪,只是冷淡地看着林知远,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近30载的男人。

那一晚,林家的四个孩子都赶回了家。

林时安生前的猜想没有错,林知远并没有对方泠如何,只是暂时将她软禁在家中。

方家业大,方泠又是同辈独女,林知远不可能为两个死人闹得太难看。

但他还是心有愧疚。

他没想到,在唐婉墓前的那一次,会是他与林时安的最后一次见面,至此,他与唐婉在这世上再无任何瓜葛。

他飞到旧宅,去看望林时安,本意是想将林时安的墓迁回林家,被唐薇晴极力阻拦。

“你不配,林家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