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太过狼狈。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尽管演出的场地离酒店很近,孙广年还是特意开车来接他。

路过眼镜店时,林时安忽然叫他停车。

“怎么了,少爷,您不舒服?”

“不,我想去买一副墨镜。”

“墨镜?”

“嗯,阳光太刺眼了。”

阳光?

孙广年往车窗外看,乌云密布,阴沉沉一片。

*

会场,工作人员领林时安进贵宾席。

演出场地分两层,齐茗最开始给林时安安排的是一层的首排正中位,后来改成了二楼里独立的包间。

林时安进到包间,坐好,观看位置正好对着舞台正中央。

演出还未开始,会场里开满了灯,林时安觉得刺眼,干脆一直戴着墨镜。

他安静地等着,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时安。”齐茗穿着黑白的燕尾礼服,灰色的头发向后拢着,极为英俊。

“你怎么上来了?”林时安讶然,“怎么不去候场?”

“来看看你,你身体还好么?”

“嗯,没事的。”

齐茗指了指林时安脸上的墨镜,笑道:“放心,这里视野最佳,但很隐蔽,可以不用戴墨镜的。”

“嗯。”林时安摘下墨镜,眯了眯眼睛,冲他轻笑,“演出加油。”

“好。”

“时安……”

“嗯?”

“我后天要去青州准备演出,是提前定好的安排。这之后,我打算休假一段时间,回家一趟,到时候我去旧宅那边找你吧。”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老师,他之前总提起你,还有我妈妈……”

“好,说定了。”林时安点头,笑着,“你快去准备吧。”

“嗯,今天演出后是庆功宴,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回去,明天我们再出去转转。”

“好。”

*

演出很快开始。

灯光暗下,会场鸦雀无声,齐茗登台,聚光灯下,缓缓流淌出优美的曲调。

林时安安静地听着,沉浸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调子中。

他跟着声音舞动起手指,在虚空中弹出音符,他听到两首曲子交融,带着他的记忆飘向少年时光。

也算是合奏了,林时安想,他的遗愿又可以划去一项。

那场演出持续了三个小时,后半场时,林时安不太舒服,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闷得他难以呼吸。

他只好恋恋不舍地起身,出去透气。

雨已经停了,夜晚的霓虹灯落在大大小小的水坑中,反射出城市的繁华景象。

林时安站在门侧无人的拐角,听不远处车流的声音。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安安”,声音很轻,宛若梦呓。

林时安疑惑地回头,厉封站在不远处。

夜色掩住了他的神情,只有一双眼睛映着远处的红色灯光,微微闪烁着。

林时安不懂他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难道他就那么不肯放过自己么?

“安安……”厉封又叫了一声,这一次,林时安听清了。

他想起了从前的事。

厉芯阳叫他“安安”,厉封打趣他,也跟着叫,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林时安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前的厉封像是个飘在过去的幽灵。

他害怕了,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无路可退,转身往演出会场跑。

那个“幽灵”追了上来,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将他拥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