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地毯上扔着林时安拆下的旧绷带,厉封的眼尾被绷带上的血迹染得绯红。
但他并没有哭,唇角绷直,沉默着,检查林时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然后从卧室中取出医疗箱,帮林时安处理。
林时安乖乖伸出右手,刺伤并不明显,只是有些伤口又渗出血迹,厉封的手轻轻颤抖,将那些血迹擦去,又涂上碘酒。
“疼么?”他问。
林时安摇头,偷偷看厉封的表情,小心翼翼问:“你生气了么?”
蘸着碘酒的棉球顿了顿,“没有。”
骗人,明明就生气了。
林时安垂眸,蜷了蜷手指。
厉封又问了一遍:“疼么,安安?”
“……不疼。”
右手重新包好绷带,比林家的家庭医生包得更为细致,接着是左手手背上的伤,明显一道压痕。
被人踩出来的压痕。
厉封拿着镊子的手忽然就不动了,他像是僵在了那里,很久,才又抬起来,夹起一个棉球,蘸上碘酒。
林时安缩回了那只手,神色复杂地看他:“你生气了就直说。”
“……我没生气。”厉封抬起头看他,提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我不会生你气的,安安。”
空气又陷入沉寂。
蘸满了碘酒的棉球滴下一滴暗黄的液体,厉封的手垂了垂,又重新提起,轻声说:“把手给我吧,安安。”
林时安没有动,直勾勾看着他,很长时间后,厉封终于像是没了力气一般,将镊子轻轻放进了铁盘中。
“我真的没有生气。”他眼里空荡荡的,声音轻得可怕,“我只是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重新活这一次,为什么还是在让你受苦……我曾经给你的伤害我抹不去,别人给你的伤害我也挡不住……我以为我能保护你,实际上我什么也没能做到。”
“既然我什么都做不到……究竟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林时安的心沉了下去。
比起生气,这些话更让他感到恐慌。
他看着厉封,看见他眼睛通红,却一滴泪也没有,心里害怕的要命,赶忙去攥他的手,又不慎碰到了伤口,轻“嘶”了一声。
厉封仍然在重复那个问题,“安安……疼么?”
“不疼!”林时安紧紧抱住他,“真的不疼……只要有你在,就不疼……”
厉封的身体僵了僵,轻声问:“……为什么会受伤?”
“我……回了一趟林家。”
“为什么?”
“为了……心脏……”
厉封的心碎在了风里。
原来那颗心脏的代价是这样的。
他讥讽他是个有钱任性的少爷,他故意不去想他私生子的身份,他从没思考过,他给他的一切是否有代价。
厉封想起林时安死前的那些话。
“她怀孕了……”
“我去找林知远要钱了,他们拿鞭子打我……他们害死我妈妈……”
“都怪你……都怪你……”
原来是这样。
他的所有苦难皆因自己而起。
可林时安究竟还有多少无人知晓的苦难呢?
从一开始到结束,他不说,不解释,一个人咽下了一切,带着痛苦死去。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居然会有这么痛。
厉封看着无人的空气出神,半晌,抬起手,揉了揉林时安的头发,温声说:“继续处理伤口吧,安安。”
林时安不放心,皱起眉:“你……没事了么?”
他轻轻推开林时安,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