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像一只特定的沙漏在沈景远心里，等沙子漏了一半儿，他终于忍不住和晏轻南说：“哥，我不想看烟花。”

周围太吵，晏轻南有点听不清楚，扯着嗓子喊：“什么啊？”

“哥你能不能把摄像头转过来？”沈景远都急了，他看屏幕一角的时间，他心里算得太慢，早就没有了五分钟。

最多还有两分钟，还有一分钟。

他不能全去看这烟花啊！

晏轻南总算听明白他说话，摄像头重新拍到他脸。

他笑得还挺开心，问：“怎么了？”

有时候沈景远很怪他不解风情，但不能直说的人始终是自己，又能怨谁？

他有点赌气，哼了声，说：“新年快乐。”

“就说这个？”晏轻南抬了下眼，好像还在看天，过了会儿才看回来，“新年快乐小远。”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注意身体，”晏轻南说了一串老土又没用的话，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地接上最后一句，“我想你了。”

他眼神平直而好像深情地从镜头里看过来，沈景远这一刻才觉得烟花炸开，嘴唇嗫嚅几下，似不情愿实际却想方设法许久地吐出一句：“我也想你。”

午夜时分，他终于温着没有遗憾的一年的回忆睡觉。

沈景远每日沉浸在学习里，逐渐瘦了自己也不知道。

还是有天周末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柯雪突然发现的，她给沈景远夹菜的时候沈景远侧着脸，正好让柯雪看到他瘦得都尖了的下巴。

柯雪推了下身边的晏万朗，焦心地问：“这孩子是不是瘦了？”

沈景远也是一顿，晏万朗的目光在脸上来回几次，才确认道：“瘦了。”

沈景远倒是没怎么当回事儿，说：“瘦了挺正常的吧，可能压力有点大。”

柯雪倒是在一边宽慰他，成绩怎么样都没关系的，还是要身体为重，沈景远一边听一边答应，实际是什么都没往脑子里过。

天气慢慢变暖又变热，刚刚开学没有多久，一百天倒计时开始了。

学校还组织了百日誓师大会，这是每一届高三都要举行的。

主要流程年年不变，先领导发言，然后年级主任发言，然后优秀的科任老师发言，再就轮到学生，先优秀学生发言，再分学科请不同的学生上去交流学习，最后可能还有一两个家长会上台说两句。

学生们就在底下一排一排规规矩矩站着听，家长们则坐在座位上。

今年沈景远就是那个优秀学生。

柯雪来参加了这次活动，沈景远在台上发言的时候她看得格外感动。

实际上沈景远并没有说什么很特别的话，他和所有学生一样穿着校服，甚至没有激情昂扬的声调，只是平静地讲述一些他对高三的看法。

柯雪抬手录了一段，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沈景远的时候，他因为生病，体格比同年龄的孩子都要小一些。

刚刚回家时沈景远还格外腼腆，保持着对陌生事物的天然恐惧。他从来不碰家里的任何东西，吃饭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哥哥带他出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堆沙子堆积木什么的，沈景远就坐在晏轻南身后看他玩，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新鲜的玩具。

他还不习惯叫柯雪和晏万朗妈妈爸爸，最初只称呼阿姨叔叔，他们不介意，沈景远却总是很愧疚。

沈景远那副生涩的样子一直还留在柯雪脑海里，没想到一转眼，他已经这般大了，足够成为任何人的骄傲。

只有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演讲，沈景远没有带稿子上场，结束时收获了满堂掌声。

柯雪把视频存下来，先发给晏轻南又发给晏万朗。

沈景远从台上走下来回到她身边，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