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轻笑:“不过就是发烧了,这有什么,打个电话就是了。”虽这么说,但被人惦念着的感觉实在太好,多少年不曾感受过的温情在这个半大的少年身上得到了,感动之余又觉得庆幸,虽然仍有很多不顺心的事儿,但终究幸福的日子比较多。

吃了药,林愿早早睡下。殷怀策洗了碗,收拾好屋子,等复习完课业已是凌晨。

他轻手轻脚打开林愿的房门。月光下透过窗棂铺在林愿身上,瘦弱的身体掩在厚重的被子下,一呼一吸间只有微小的起伏。殷怀策轻手轻脚的靠近床头,林愿睡得很熟,均匀的呼吸打在脸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那是林愿常用牙膏的味道。

不受控制的,仿佛有着强大的吸力,驱使着殷怀策着了魔一般缓慢靠近,几乎和林愿面贴着面。从未达到过如此近的距离,殷怀策的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在月光下深深凝视这张熟睡的脸,殷怀策如痴如醉,他埋首伏在林愿颈间,像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着迷的嗅闻来自林愿的体香。

身体又在颤抖,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恶鬼,它张牙舞爪,没日没夜地蛊惑殷怀策。有人在耳边低语,占有他,弄坏他,撕碎他吃进肚子里。

见不到的时候还好,他尚且能压制住这份渴望,可如今,现在,林愿就这么不设防地躺在他面前,他甚至能透过厚重的被子看到那副白净的身体。

白天发生的事,让他震惊之余又存有一丝别样的情愫。

隔着门缝,父子两人光裸的躯体交叠缠绕在一起,他其实想冲进去,把那个丑陋的恶心男人从老师身上拉下来,然后剁成肉泥从楼上扔下去。

但不知为何,林愿那张悲愤屈辱的脸却和自己的母亲重合,那个他只见过一次,美丽的、脆弱的、如断翅的蝴蝶般从楼上一跃而下的母亲。

命运的洪流将他们这小小两人汇聚在一起,这世间不只有一个殷怀策。在那些恨与痛交织的夜晚,在无数个痛苦得几乎死去的瞬间,他承载了近乎整个世界的厌弃,在绝望中匍匐着寻找希望的时候,原来还有一个林愿

是林愿亲口给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告诉他就算是他这种人,也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殷怀策以前不懂,为什么人类会拼命想活着呢?明明到最后都会死,明明每一天都比死了痛苦,这种出生就注定的事,为什么会有人想不明白,哪怕苟延残喘,也要挣扎着活下去呢?

在今天他突然懂了。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生,为什么会活着。

因为命运安排让他遇到林愿,这是从他出生以来就注定的宿命。

他低头,在林愿光洁的额头上落下深深地一吻。对着那张熟睡的脸轻声道:“晚安,老师。”

周末很快过去,在殷怀策的尽心照顾下,林愿的病情很快好转。他坚决拒绝了殷怀策再休息一天的请求,和殷怀策一同出门去学校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好,亮得有些晃眼睛。光线跳跃在在林愿羽绒服帽子的毛领上,他看向身侧的老师,林愿也侧过头对他笑。很奇妙的,觉得难捱的冬季似乎也没那么冷。

“你先等等,我去买两个手抓饼。”林愿小跑着走向马路对面。

“嗯”

殷怀策站在原地,眯着眼,从指缝中向上看去,温暖的阳光似乎变成了实线,扯着他的嘴角不停地上提。

“给你买了肉夹馍,手抓饼卖完啦!”

他放下手,朝林愿的方向看去,林愿提了两个肉夹馍,隔着马路笑眯眯的向他走来。

眨眼间,殷怀策目眦欲裂。

“老师!快躲......”

一辆厢货汽车直直的冲着林愿开去,“嘭”的一声,只见林愿的身体直接飞起几米高,然后狠狠砸在柏油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