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凤衡又将夏宵叫过去说话。每次宴后两人都会有这么一着,晏瑾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多做怀疑。
一座轿撵在殿外停下,半个月前夏宵顾及晏瑾体弱,特意向凤衡要了在宫内坐撵的特权。他被对方叫去说话时,就会让晏瑾先乘轿撵到皇宫门口,坐进马车避着风等他。
轿撵四面挂满红色纱幔,在晚风下吹拂下飘飞漫卷。夏宵为晏瑾拢了拢衣领,亲手扶他登上去。
八个太监抬着轿撵走了,夏宵却仍然站在原地注视着,直到飘飞的红纱一角消失在夜色中。
这半个月来,晏瑾坐惯了出宫时乘坐轿撵,靠着垫在腰后的枕头,被穿进来的风吹得昏昏欲睡。闭眼睡了一会儿,许久之后,轿撵放在地上的轻微震动将他惊醒。
晏瑾撩开红纱往外面看去,这一眼却瞬间将瞌睡驱散得干干净净那群太监并没有把他带到皇宫门口。
他走下轿撵,转了几步四处打量。
此处似乎是一座宫殿,布局精致华丽,梁柱墙角设有不少贵重摆件,里间有一张铺了明黄色锦被的大床。四周陈列的烛台不少,真正点着的却只有十来只,偌大的寝殿被衬得幽暗昏沉,到处都是模糊不清的暗角阴影。
里面的大床放下一半帷幔,仔细看去,半透明的帐子后面似乎卧着一个人。
晏瑾心下有些发怵,但又忍不住好奇,放轻脚步走近了些,伸手撩开纱幔,却见那靠坐在床上的男人,正是此刻本应该在和夏宵独处的凤衡。
这里是凤衡的寝宫。
晏瑾一瞬间心神俱颤,仿佛见了鬼一般,抽回手转身就想跑。不料他太过害怕,迈步时被脚底下衣摆绊了一跤,摔在地上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床上那人坐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那双眸子晏瑾再熟悉不过,倒映着扑朔灯火,漫出令他难以抬头直视的阴鸷狠戾。
对方撩开纱幔从阴影中走出,那张梦魇般的脸镀上烛光逐渐清晰。
曾经那段晏瑾以为已经遗忘了的过往,随着凤衡的走近,像是被抹去表面的灰尘般越来越清晰。在昱国待的那四年,他被对方当做玩物压在床上操.干,当做棋子抛出去摆弄,最后又像废弃的物件般随手送给别人。
晏瑾猛然发现,这些记忆其实并没有淡化,对方带给他的恐惧和疼痛,在经受时间的打磨之后,反而透出让人心惊的深刻。
凤衡在他脚边停下,俯身蹲在他面前。
那张俊美的脸带了幽深的笑意,手指摸索到面具边缘,一点一点将它揭起。这番动作极其缓慢,像是在亲手揭开某个蒙骗了他一年的秘密。
透过面具,凤衡盯着面前这人惊恐的双眼,一字一句唤出他的身份,“琦国丞相的夫人?呵,你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认啊,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