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瑾睁眼看去，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扯了下嘴角，却觉得笑也不对，难过也不对。

白渊套在他手上的，赫然是之前晏瑾留给对方的那只手环。

一年过去了，那手环却像和白渊的衣角一样，半点灰尘也没有沾染。盯着这个东西，晏瑾有些出神，恍然觉得回到了去年晚秋，他穿着嫁衣亲自将这只手环递给白渊的时候。

白渊一只手撑在他脑袋旁边，从上方垂眼看着他，几缕长发从颈侧滑落，拂在晏瑾耳垂上。

晏瑾将手腕横在两人之间，看了会儿手环上的铃铛，迟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渊瞥了那银色铃铛一眼，淡淡道，“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还你。”

“……”

晏瑾抬眸与他对视，两人神色各异，白渊的目光染了月辉，更显浅淡凉薄，晏瑾在里面认真寻找，却找不出更多情绪。

当初他将手环还给白渊，是抱着与对方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的心思，如今白渊亲自将手环戴回他的手上，又是想表达什么？要他重拾从前寄托在对方身上的期待和妄想么？

……可白渊不懂情爱。

夏宵之后，晏瑾不想再浪费精力去争取别人的感情，他怕失望也怕被辜负，一次次满怀期望又一次次被打脸落空之后，他畏惧了，不敢再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晏瑾眯眼，用目光将铃铛上镂空的纹路描摹几遍，随即将它摘了下来，如一年前那般还给白渊，“既然我已经决定不要了，就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我上回说过了，无论道长是留是扔，都与我无关，这东西已经不是我的了。”

白渊一怔，双眼微不可察地睁大，晏瑾确切地从对方眼眸中读出了意外，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短短一个晚上，白渊就流露出了许多，过去从未表现过的情绪。

这种变化让他猛然抓住了什么头绪，可是又不敢细想，怕自作多情。

实际上，对方也没有留给他认真咀嚼的时间，白渊抿了唇未置一词，却裹了他的手指让他将手环握在掌心。

晏瑾不想要这东西，推过去塞在白渊手中，白渊又冷着脸将它推回来。一来二去你推我让，手环上的铃铛就在不断的推搡中发出可怜的脆响。

终于在片刻之后，白渊再一次推给晏瑾，晏瑾没有接稳，那只手环掉进了瓦缝间。

白渊顿住动作，晏瑾赶紧转身将它捡起来，拍去上面的灰尘，可银白色的穗子还是变得脏了些，怎么拍也拍不干净白渊保存了一年，都没有让它沾上半点尘埃，现在头一回拿到他面前，自己却将他弄脏了。

那点灰弄不掉，晏瑾放弃了，心情复杂地捏着手环，轻声道，“弄不干净了……只是一只穗子，扔了吧。”

白渊盯着他握住手环的指节，眸色晦暗难明，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过。

他将手环接了过来，默不作声放回袖中。

晏瑾看了眼他的袖子，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多问对方一句话。然而这话他半年前就问过，白渊没有给他答案，再问几次又有什么意义？徒然给自己增添烦恼罢了。

晏瑾终究什么也没说，别开视线翻身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