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而言,一段平淡到他转头就忘的小事,却让晏瑾情不自禁向往了很久。

晏瑾闷声吃菜不说话,白渊也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雅间内一片沉默弥漫开,只有大堂里喧闹吵嚷之声从门口飘进来。

聚仙楼每日有歌舞乐声表演,二楼本来就是观赏的极佳位置。屋内没人说话,于是白渊将目光落到一楼正中心圆台上,嘴唇浅浅沾着杯中酒水,安静听那伶人弹奏琵琶。

晏瑾心中郁闷,喝起酒就不加节制,接连十来杯后,酒壶被他喝光了一半,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脑袋有些沉。

于是他将酒杯搁在旁边,趴在桌上偏过头盯着白渊看。

白渊的五官长得很立体,侧过脸时,鼻梁和下颔的弧度更显得清晰。

近距离观赏之下,晏瑾越发觉得,白渊像是飘落在山巅的一捧冰雪,眼角眉梢自生冷冽,一双眼睛总是无波无澜,似乎游离在尘世喧嚣之外,就算往里头丢一块石头,也只会悄然无声的沉淀下去。

这样的人,让人自然而然生出想要仰望的心思,但若是更进一步走上去亵玩,却又望而生畏了。

胡思乱想间,晏瑾瞥见一缕长发搭在白渊肩上,看上去要滑不滑。

大约是酒壮人胆,他心念微动,伸手撩起那束发丝,捻在指尖漫无目的地把玩。

晏瑾只是手痒,所以下意识那么做了。直到白渊有所察觉,微微偏头向他看来,他才心头一跳,五根指头一并僵住,混沌的醉意也清醒了大半。

然而,白渊只是往他那只手上轻轻一扫,很快就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楼下欢腾热闹的歌舞。

对方给出这种反应,晏瑾不能确定他这是介意还是默许,发丝缠绕在手指之间,就这么顿在半空不上不下。

晏瑾终究没有将那缕发丝松开,趴在桌边半开玩笑地试探他,“道长从前找过道侣么?”

在昱国,道士与和尚有很大不同,除了清修与供奉香火以外,不用落发,不需斋戒,甚至可以选定一名道侣,去官府处登记造册。

虽然比不上有些人家的三妻四妾,但对于出家之人来说,能有一位道侣正大光明陪在身旁,已经比庙里那群只能打一辈子光棍的和尚好太多了。

晏瑾面皮浅,喝酒之后很容易上脸,此时偏头看过来,耳垂与脖子都漫上雾霭般的淡粉色,双目与嘴唇也盈着一层水光。

白渊将视线落在他脸上,回答他,“没有。”

晏瑾心跳快了些,掀了掀眼皮,“我无意间听别人说起,道长年岁似乎不小了吧?二十一还是二十二?莫非道长以前从未遇到过,让你动心的人?”

白渊道,“归云观有规矩,要继承上一任观主衣钵,就终生不能近女色,更不能有道侣。”

也就是说,白渊的师父选中他作为下一任观主之后,就注定他只能一辈子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