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个爱瞎起哄的师兄弟,就天天跟在后面叫他鸢鸢调戏他。这小名好听又好记,叫着还顺口,后来就越传越开,连师父也改口开始叫他鸢鸢。哈哈哈哈,年幼时我也爱跟在师兄身后,一边追他一边叫他鸢鸢来着,咱们归云观上下,不喜欢这个名字的恐怕只有师兄他自己。”

“不过可惜了,后来师父去世师兄做了观主,每天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大家敬重他的身份,渐渐的也就也没人敢这么叫了。”

晏瑾听完始末,笑吟吟点头道,“原来如此,是女孩子那种鸢鸢啊。”

他一声小名叫出口,白渊半个耳垂都成了浅红色,略有些手足无措地咳嗽两声,苍白无力地解释道,“都是小时候的事,这个小名我不喜欢。”

晏瑾盯着他耳朵尖那点红色,从袖口探出半只手,走动时小指暗戳戳勾了勾对方掌心,笑问,“道长真的不喜欢么?”

白渊指节蜷了蜷,捉住他那只作乱的手指,低头看着他,却没有应声。

晏瑾心中一动,午后的风带来草木香气,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轻飘飘撩在耳鬓边,叫他从身到心都觉得愉快。

他望着白渊,悄无声息嵌入对方指缝,与那只手十指相扣,很轻很缓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喜欢么?”

嗓音柔软,尾声微颤,白渊心头猛然颤动一下,抬手十分克制地抚摸他的唇角,“你可以叫。”

两人一上一下对望,正在相顾无言情愫暗涌时,忽然旁边有人问道,“……你们真不是道侣吗?”

晏瑾转头瞧过去,宫盛手足无措地原地走了几步,见两人都在看他,忙旋了半个圈留个后背对着他们,摆摆手道,“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我刚刚什么也没有听到!”

晏瑾笑了声,正想说话,旁边忽然传来一群人的惊呼。

三人先后往声音来处看,却见树林小径中萧络正坐在一把轮椅上,身边跟了几名家仆婢女,此时都围在他脚边大呼小叫,吵嚷间晏瑾听到几句没头没尾的话“血,血流出来了”“您踢椅子做什么呀”“要不小的们送您回房”“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

仔细一看,萧络的小腿上仍然绑有夹板,大片鲜血自脚踝处渗出,将衣摆染红了醒目的一块。

白渊拆完绷带后,晏瑾每天只顾着带他出来散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看过萧络。偶尔从下人口中听说几句,知晓对方伤势日渐好转,已经可以下床自己走两步,只是关节处伤得最重,走久了或用力过猛脚踝膝弯就会渗血。

下人的一片嚷嚷声中,晏瑾大概听明白了,萧络方才不知何故踢了自己身下的轮椅一脚,虽然威力不明显,但他自己用劲过重,竟然直接让脚踝流出了血。

晏瑾抬眼去看,却见萧络不知抽了什么风,一张脸难看得好似遇到了百八十件不如意的事,见他远远望过来,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

家仆要将他推回房间请大夫,他说了句不必,又直勾勾盯向晏瑾,嘴唇轻抿不知在等些什么。

晏瑾看了白渊一眼,上前走到萧络的轮椅旁,“你怎么了?”

萧络眉峰一蹙,略显烦躁地别过脸,“流血了。”

“我知道你腿流血了,”他低下头,看见血迹还有蔓延开的趋势,“我在问你没事踢轮椅做什么?”

“……”萧络闷声道,“我想踢,不行?”

这下晏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算起来两人快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现在对方心情不好,他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回头看见宫盛站在白渊旁边照应,于是走到萧络身后握住轮椅把手,“我推你回去换药。”

他的角度看不到萧络表情,对方未置一词,却也没有出声赶他走,于是晏瑾推动轮椅换了个方向,众家仆也收敛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