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瑾的话音戛然而止,黑暗中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猛地一脚踢向面前的男人,夏宵却提膝抵住他的腿弯,抬起他的下巴加深这个吻。

仿佛被毒蛇蛰了口,晏瑾身心都无比抗拒,在对方臂弯间剧烈推搡。嘴里一阵铁锈味蔓延开,他咬了夏宵的舌头,逼得对方稍微后退,抹了下唇角流出的血。

晏瑾欲转身推门,夏宵却眼疾手快展臂抵在他脸侧,牢牢按住门板。

晏瑾无比嫌弃地看向他,举起袖子用力擦了擦嘴唇,仍然除不去唇齿间的血腥气味。

夏宵将他困在自己身前方寸之间,一举一动都瞧得分外清楚,开口时声音低沉,“你真有这么讨厌我?”

晏瑾不答,这种问题还有必要问么?

每次见面时刻意忽视,不愿意与他单独相处,被他碰一下都觉得恶心晏瑾岂止是讨厌他,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

夏宵大约也觉得这个问题没意思,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于是捉住晏瑾的下颔,抬起脸似乎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楚些,温声道,“可是,曾经你为了见我一面,甚至愿意候在夏临院外,日复一日提着灯在树下等我。”

的确,刚回琦国那会儿,晏瑾有段时间非常喜欢夏宵。可他的爱本就卑微又小心翼翼,夏宵却浑不在意,头一年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第二年又毫不手软地利用他,屡次在背后推波助澜,将晏瑾逼到绝境。

发生这么多事之后,最初晏瑾对他的爱慕早就连渣都不剩,他却忽然想起了那点可怜的爱意,旧事重提跑过来询问,为什么突然就这么讨厌他了呢?

晏瑾心里闷得难受,“那段时间是我此生最蠢的时候,我恨不得回到过去亲手扇醒我自己。若是早知道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日后布局利用,我绝对不会做出那些自以为是的蠢事,妄图去打动你这只冷心冷性的毒蛇。”

这句话每个字如刀似剑,狠狠剜在夏宵胸口,铁石做的心脏也留下了划痕。

焦躁伴随着怒气猛然挑起蹿升,然而立马又被克制地按压下去,他道,“你后悔了,是么?后悔之前喜欢过我?”

他又在问这种模棱两可的暧昧问题,晏瑾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沉默半晌,决定把话挑明了说开,“翠微山上,追杀我的那群藏枫剑庄的人,是你派去的吧?”

回到琦国后,夏宵对晏瑾失踪的那几天从未过问,晏瑾也对翠微山遇伏一事绝口不提。他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夏宵没有回应,于是晏瑾接着往下说。

“用道长将我引到翠微山,没猜错的话,这个办法也是你想出来的吧?皇宫大内戒备森严,那两名归云观的弟子却轻而易举找到千秋殿前。事后细细想来,只能是有人将他们安插在随行的侍从中,趁着寿宴当日人多眼杂混入了宫。而那个人,就是相爷你吧?”

“用白渊引我入伏,又用我诱使凤衡派出暗蛟营,难怪当初对我说暗蛟营一事自有安排啊,原来相爷所谓的安排,就是拿我去做那倒霉的诱饵。”

当夜那群人追杀晏瑾的架势,分明就是奔着取他性命去的,除了拖延住暗蛟营给皇宫那边争取时间以外,晏瑾相信,夏宵还有第二层目的。

昱国一行之后,若是将晏瑾活着带回琦国,夏宵不能确定对方会不会配合地禅位给他,若是谈判又要付出什么样的筹码。

与其到时候多生事端,不如做出最为万无一失的安排,假称晏瑾本就羸弱的身体遭受不住舟车劳顿,在昱国不幸病死他乡。再伪造一份像模像样的遗嘱,用晏瑾的口吻写下深觉夏宵可堪重任,愿意在死后将皇位禅让给他云云。

过程蹊跷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份遗嘱,夏宵一派就有了坚实的凭据,只要他只手遮天在背后造势把控,坐上他想要的高位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