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钊眯眼瞅了瞅屏幕上的标题,是一个古装电影《刽子手》。

剧内有个情节,刽子手正午斩杀一个犯人,对犯人道,我下刀时你莫抬头,下刀后一定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跑回家里,躲好不要再出现。

犯人只见一处折射下落的刀光,背在身后的绳子断了,阴风阵阵下一口气不停地奔向深山老林里的家宅。然后跟妻子过了十来年平静的日子。直到有一日,刽子手从林子旁边过,看到门牌上的名字,诧异转身进院。

犯人妻子好生招待他,说感谢他当年放过自己的丈夫。

刽子手环顾一周,道:“夫人,当年....您丈夫死于我的刀下,已经十年。”

犯人刚好从内室出来,一见刽子手,当场烟消云散。

大钊一拍脑袋:“嗐,我记得。这个电影我印象还蛮深刻,我家老头子还说,刀落之刻,人亡之时,魂魄一直往前冲,中间不回头,一直跑到家,他魂魄便能显现,与常人无异,但不能见到他见证过他死的人,只要见面,魂飞魄散。”

陆深微微一怔:“不能见到他见证过他死的人...”

大钊大拍他的肩膀,利落地帮他关了电脑:“这跟辛珑案有什么关系?深哥,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陆深撑住额头,半晌,问:“有什么新线索?”

大钊摇头:“跟大海捞针一样,总感觉我们的方向是不是有问题。”

陆深往后一仰,浓郁的眉峰紧蹙,忽地起身,往物证科去了。

物证科门口,里头是宜真夜莺清脆的甜笑声,甜蜜如熟透的浆汁饱满欲滴的车厘子,甜浓到陆深心口隐隐作痛无法再跨一步。

垂落的手臂紧握拳头,再虚弱地一根根松开。

大钊瞄瞄他,脸疼似的啧啧两声,大喇啦地推开门:“小孔你出来!”

宜真在里头条件反射地大声回应:“到!好的,长官!”

几个人噗嗤笑出来,宜真也捂嘴笑,甩着尾巴走过来,望望陆深,又瞧瞧副队:“学峰哥有何吩咐?”

大钊敲她的脑门:“问你领导!”

陆深转而往茶水区过去,宜真亦步亦趋:“深哥你昨天没睡么?”

陆深刚想倒咖啡,却又退开,疏离地指挥她:“给我倒杯咖啡。”

宜真弄了两杯,一杯加奶拿铁,一杯堪比中药的黑咖啡。

陆深握住黑咖啡的杯子,在手心里转了转:“拿铁好喝吗?”

宜真点头:“好喝啊。有奶味不是那么苦,还提神。”

陆深捡了她手上的杯子吞下一口,绵密的奶味儿沁甜地往肺腑里灌,缠绵得无止尽。

宜真环手抱怨:“干嘛抢我的....早说你要喝啊...”

在旁边溜达来溜达去的大钊牙都要酸掉了,忍不住凑到陆深跟前耳语:“老大,注意下表情管理呗,喝口水要不要这么销魂,要不您收敛一下?”

陆深听完反倒一口干了,拖了外套拿上钥匙,对宜真道:“走,小孔跟我去外调。”

汽车开到槐北路政务中心,旁边就是税务局。也就是死者辛珑丈夫何振平的工作地点。

宜真慢慢地解安全带,咕哝道:“深哥,你这两天怎么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陆深下车的动作僵住,一股股剧烈的气流撞击他的太阳穴和胸口,又一根无形铁锥在肚腹里狂乱搅动。

“先办事,回头再说。”

这种机关单位一到周五中午,稍微有点人事背景或者老油条通常会找借口外出了,相当于多了半天休。陆深打了一通电话出去,然后径直朝三楼的办公室去,大约是某部门主任,还算热情地接待了两人:“真不巧,老何这两天请假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