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瓶放到臂弯里,突然觉得万行衍这心思真的很恶劣。

万行衍说除了审讯,他都要待在牢里,那就肯定不会轻易放他出去,不告诉他要关多久,他便不敢轻易喝水,弯不下膝盖,他也不敢把水放到地上,就这样抱着,再加上手镣的重量,胳膊要累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又站了多久,两条腿又麻又胀的,一直端着的肩膀肌肉也开始抗议,他断断续续地喝了半瓶水,出了不少汗,身上到处都不舒服,心里又开始烦躁。

这门,能轻轻靠靠吧?

凌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轻易尝试。他又喝了好几口水,还是压不下心底的燥意。自己呼出的气不断地打回到自己鼻端,一下一下的,让他越来越烦躁。

时间带给人的折磨是一种绝望的痛苦,胳膊已经到了无论如何变化姿势都觉得累的地步,精神也疲惫到了一定程度。他想睡一会,他还有点想尿尿。

凌语往旁边稍微侧了侧身,试着将身体靠在旁边的石壁上,没一会,他就重新站了起来。这姿势,手臂完全无法放松,根本睡不了。

盯着眼前的黑暗好一会,凌语不动声色地放开了尿路,让尿液顺着裤腿流下去。

空间里充满了尿液的味道,凌语安静地又站了一会,试探着将折叠于身前的手臂往前探,轻轻贴到门上,压了压,发现没什么事,便试着把额头也顶在门上,安全!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将将找到一个可以借力的姿势。

真的坚持不住了。

困意铺天盖地地袭来,凌语在意识恍惚的一瞬意识到可能要不好,可他抗拒不了睡意的侵袭,意识一沉,身体的重量便全都压到了门上,然后,他便被一片尖锐的疼痛电到差点跳起来。

凌语慌乱地站直身体,将身体远离那道铁门,更加慌乱地把手脚的镣铐收回,等他兵荒马乱低吼着将自己整个都贴在石壁上,连肚子都收着气好存放自己的手镣时,突然惊恐地发现,两瓶矿泉水都掉到地上了!

凌语在黑暗中闭上眼:“主人,我想您了....”

监禁调教的目的一向直接,剥夺一个人的自由,剥夺一个人和所有人的联系,剥夺一个人的所有日常,当世界只剩下黑暗和漫无止境的孤独和痛苦,那个唯一可以结束痛苦的人,便是光,便是一切。他很清楚长时间的监禁对他的影响,但他却并不抗拒。

更何况,万行衍关着他的时候,他总是感到很平静。反正出不去了,天大的事也只能放下的那种平静。

真的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浑身上下都痛苦得要命。凌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着用疲惫的脚把水瓶弄上来,可脚镣太短了,膝盖稍微一弯就会碰到那个已经电了他三次的铁门,他便心有余悸地不敢乱动了。

万行衍知道他的水掉了吗?

万行衍知道他已经站不住了吗?

万行衍知道这狭小的空间,对人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吗?

知道明明水就在脚底,却只能忍受干渴,凌语无力地低垂着头,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审他。

凌语抓了抓手中的链子,人的情绪是不受控制的,哪怕他渴求被掌控,可是,万行衍打得狠了,他依然会怕,万行衍不讲理的时候,他也会郁闷。对万行衍那种无所不在的监控,偶尔也想要躲躲清净。

他知道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不是一句心甘情愿就可以掩盖一切情绪的,但他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把自己所有的不驯都展露给万行衍,把自己全都交给万行衍,不管是打压还是磋磨,他都会配合,让万行衍把他的臣服变得彻底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