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迈进来,捧着一束马蹄莲。俊得火气逼人,瘦得捉襟见肘。像用生宣糊的竹架子,彩绘着工笔画鸟。美则美矣,就是淋个喷嚏都能塌方。
段立轩抬头一看,心里不禁犯了嘀咕。
之前他和段立宏为了余远洲的事情,曾麻烦过黎英睿想辙。没办成也不来个信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这骷髅头又来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余远洲,用眼神询问。余远洲微微摇头,表示不认识。段立轩暗自皱了眉,但还是挂上场面笑,起身上去握手:“睿哥,好久不见。”
黎英睿与他回握,亲热熟稔地问道:“手怎么样?”
“本来再有半个月能取钢钉,”段立宏这时话里有话地插嘴,“前两天又和疯狗撕吧上了,这回还得个把月才能好喽!”
“怪我。”黎英睿摇头苦笑,“这事儿没办利索。”
“哎,哪儿能怪睿总。不过这回人也整出来了,松了口气。”
三人假惺惺地寒暄着,期间黎英睿不停地往床上瞟。终于找了个话头,把花塞给段立轩。大步上前伸出手,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余先生,你好。我叫黎英睿,是鸣鸣的大哥。”
段立宏看黎英睿有话要讲,勾着段立轩的脖子往外带:“这会儿有点饿了,你陪哥去吃口饭儿。”
马蹄莲后黎英睿的背影很直,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自信。段立轩觉得黎骷髅就是勾魂的鬼差,铁定是来带洲儿走的。
“我不去。”他拨开段立宏的手臂,把花扔到冰箱上,“外边儿死老热的,走不动。”
“就门口那个馆子。两步路,屁股一撅就到了。”
“草,来,你他妈就从这儿开始撅。我给你数着,看你撅多少下能到。”
段立宏几乎是往外拖他,疯狂地使着眼色。段立轩勉勉强强地跟了出去,刚到大门口,又紧着要折返。
段立宏扯他胳膊:“哎!出都出来了,顺道去吃口饭儿。”
“我不去!黎英睿他是干哈的啊?这会儿来几个意思啊?”
“你操那心去呢。他要能把这烫手山芋整走,咱俩都得谢谢人家。”
“滚几把蛋去!”段立轩挥开他,拉着脸大步往回走。
“哎你差不多行了!”段立宏站在门口,俩手叉着腰骂,“你缺祖宗养啊!你咋不打个佛堂给他供起来呢?”
“关你屁事!我乐意!”
“海边儿造房子,你浪到家了要!”段立宏在这儿呆了半个月,什么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段立轩纯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你乐意,他乐意不啊?知道点好赖磕碜吧!”
这熟悉的台词一出,段立轩心脏猛得一抽。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段立宏。
“你他妈再说一个试试?”
“我他妈能说八百个!”段立宏回手指着大马路,“你没吃过猪肉啊!那么多立正人儿你不挑,偏抱个哭丧棒子嗦嘞!”
段立轩嘴唇哆嗦了半晌,拿折扇指着他骂:“你知道个六!!”说罢劈了空气俩B兜,窝窝囊囊地往里走。越走心越疼,眼底酸酸地胀。
他踮着脚回到病房,把耳朵贴上门板。余远洲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但黎英睿讲话清晰,像嘣脆的豆子。
“我在美国的重机公司有注资,递了你的简历。那边非常看好你,给你留了岗…”
“别有心理负担。这都是我欠别人的…”
“等到了那边,你就住我干妈家…北卡罗的夏洛特市,生活成本不高,治安也相对较好。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就是蚊子多点…”
段立轩越听心越坠,坠得都要站不住了。
他只见过井口那么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