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为什么不出去走走?”

抛下荣华富贵,一心问道求佛。

王子慌乱地解释:“王父说,龟兹国的人民过得很好,我只要在宫中诵经超度就可以让国人享受到佛光普照……”

乌有子在帛蜜罗眼前挥手一抹,王子看见一副与父亲所描述的截然不同的景象,遍地饿殍,生民涂炭,简直是人间地狱。

“帛蜜罗,我认为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做。”

谁也不知道这坤道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那之后不久,龟兹国王子留下一封书信,再也没有回过王宫。

他说,他要去追问无上妙法。

从沙漠绿洲到雪域高原,从天竺古国到大唐王朝。

他走了这么久,他走了这么远,自以为早就摆脱了过去身份的束缚,可还是栽倒在她的手上。

“殿下,您很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位坤道。”

李琮对此并不惊讶,她点点头说:

“她叫乌有子,是我的女师。”

反正这和尚迟早是她的人,告诉他也无妨。

竺法成怔愣一瞬,喃喃道:

“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因为李琮女师的一一番话舍弃王子的身份,又因为李琮对权力的渴求不得不重新做回王子。

竺法成迷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从那么早之前,他就和她产生了某种虽然细若游丝,却坚韧得不可思议的奇妙关系。

假如佛陀给他指引的方向就是她呢?

“殿下,您是怎么发现贫僧的身份的?”

李琮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意,她就知道这和尚心软得很,迟早会被她吃得渣也不剩。

“和尚,你应该知道几个月前胡人大闹宫闱一事。”

其中,就有几位来自龟兹国的番僧。

尽管帛蜜罗王子离开龟兹国时年纪很小,如今的相貌比之从前大有变化,可是他对于佛教的理解别树一帜,凡是了解帛蜜罗王子的僧人很容易就能认出他来。

“这么大的罪过,他们死也不肯供出幕后主使,所以,本殿就……”

竺法成紧张地问:

“殿下,您把他们怎么了?”

“当然是把他们都杀了!”

竺法成瑟缩一下,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痛苦而又无可奈何地说:

“您以后一定会成为比紧那罗还要出色的女王。”

王女在哥哥离开之后飞速地成长,蹊跷死去的王父与王母无法再庇佑她,她卧薪尝胆多年终于将王位从别有用心的王叔手中抢了回来。

李琮握住竺法成微颤的手,他在为不值得哀悼的人哀悼。

“要说他们真是很忠心,不管怒儿如何严刑拷问,他们都不肯把你这个王子供出来,还是本殿先前就在别院里安插了探子,才能摸清你的底细。”

这帮作乱的胡人多数是受不了太子的暴政,其中却有少部分浑水摸鱼的。

就比如紧那罗女王派来的那几个番僧。

紧那罗本意是想看看哥哥在唐国过得怎么样,明里暗里告诉他最好这辈子别回来了,没想到正好遇上太子驱逐胡人一事,阴差阳错地随大流闹了一场。

野心么,紧那罗女王是有的,但她深知龟兹国小,实力不足,没必要与唐国起冲突。

那颗绿宝石般的眼睛裂出一道清泪。

李琮为竺法成擦眼泪,她有点儿心虚。

“莫哭,莫哭。本殿是在骗你的,那些和尚我一个都没杀,早就放他们回龟兹了,只是给他们下了禁令一辈子不许入大唐国土。”

她还顺便吩咐了一队暗卫盯着,若是龟兹国再有什么异动,她需要在第一时间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