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连射三十箭,次次正中靶心,连口气都没有喘。

“换活动靶。”

一队骑兵出列,手持箭靶,不分次序,满场乱跑,一时间不分你我,叫人眼花缭乱。

李琮却丝毫不慌,屏住呼吸,她的射箭速度稍微慢了一两秒,但是精准度却一点没有下降。

柴嵘的试探只是李琮练习射箭的日常。

实在是没什么好怕。

一盏茶的时间,所有骑兵全部归队,手中靶心插着一支尾翎微颤的长箭。

柴嵘歪着头看了她半晌,一挥手,叫人把营中剩下的箭靶全都拿来。

“柴将军,臣认为窦娘子业已证明她的出色实力,恐怕整个军中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的射手。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霍芝玉犹豫了下,又说:“况且,窦娘子是昭阳公主推荐来的……”

她不提昭阳还好,一提昭阳柴嵘更是郁卒。

柴小侯爷红唇轻咬,恨恨说道:“留下来吧!窦、娘、子。”

说罢,柴嵘冷哼一声,随手拔起一支正中靶心的箭矢折成两半,踏雪而去的背影总有些说不出萧索味道。

而被众人叽叽喳喳问个没完的李琮终于再次以小兵身份回到军营之中。

之后几日,柴嵘那边一点消息也无,似乎是忘记了这位新招募来的神箭手,也似乎是刻意忽略了“窦丛”的存在。

李琮无意去管柴嵘,她只知阿史那多摩在她手里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铁定会怀恨在心,报复回来。

果不其然,五日之后,前线传来战报。

“报突厥骑兵压境”

主将朱全忠个子不高,肚子却大,单手捋须,气定神闲地回道:“慌甚?慌甚?蛮夷之辈满脑子黄白之物,顶多是吓唬吓唬我们,要圣人多给些钱罢了!”

斥候结舌。

“不、不、不,突厥左将军这次是认真的!他、他、他说,他说他有一件心爱之物被唐人偷了,要我们交出人来,否则,否则就要……”

大战一触即发。

朱全忠呆若木鸡,好似从未想过突厥人突破国界,大举入侵的局面要如何应付。柴嵘却反应迅速,披上战甲,骑着快马,领着一队精锐骑兵与阿史那多摩对阵。

“左将军,某敬你也是突厥不世出的英雄,要打便打,要战便战,为何要编出偷窃的借口,往唐人头上泼脏水呢?”

之前因为阿史那多摩口出狂言,要大唐交出昭阳公主,柴嵘心中对他很是不满,可他早已学会藏起心思,沉着应付。

阿史那多摩锐眼如鹰,扫了又扫,没有在柴嵘身后发现熟悉的身影。他深谙狩猎之道,明白一个出色的猎人最重要的本领是学会忍耐,可他忍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却忍不了更久,还是寻了个借口,想与唐军对阵要人。

要不到也没关系,打过去就是了。

“柴嵘!你好不要脸!叫人烧粮草、劫太子还不够,到头来还要在本将军面前装相吗?”

烧粮草?劫太子?

柴嵘眼珠一转,便猜到此事必是阿琮所为。

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将阿琮和阵前这位嚣张的突厥将军系在一起。

“左将军,你之所言,本将军一概不知。”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二人本就是敌方对手,再加上那么点阴差阳错,这场仗终究是打了起来。

阿史那多摩不复此前的玩闹态度,不断调动坐镇后方的突厥骑兵,人头攒动,山呼海啸,铁骑如黑云一般铺天盖日席卷而来。

柴嵘心下一沉,摆好阵法,两翼士兵呈人字形排开,手持盾牌誓要守好丰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