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碧波荡漾的春水之下,多少暗涌的情潮、多少莫测的深情,尽数付与那沉默而又热切的春风呵!

“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距离她酒后冲动袒露心迹已有五年,这五年中归云书避她若蛇蝎,连一月见上一面也心不甘情不愿。

明明她与他之前是那样要好。

他说,诸生中昭阳最优。

他说,知我者唯昭阳也。

他说,强唐必主。

也是他,在听到她大胆的告白后视她若洪水猛兽。

李琮至今不知归云书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想了些什么,她只记得他令人心疼的惨白脸色与眼神中显而易见的痛苦。

第二天,她收到一封来自归云书的手书。

“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师生情谊。

女男情爱。

他都要与她断得清清楚楚。

李琮好容易软磨硬泡把人磨得软烂,这才有了月见一次的惯例,否则他是打定主意要躲她躲得远远的。俩人的事儿吧要说隐秘也隐秘,毕竟有胆子八卦公主与太傅的人并不多,要说透明也透明,身边亲信总该看得明白。

只是柴小侯爷不知趣便要拿到她面前来说罢了。

李琮留下这么句意味不明的话,转身就去寻新来的男宠取乐,而清冷寂寞的国子监后院之中,一白衣青年手执羊毫挥墨成画。

“是她来了么?”

雪白的宣纸,墨染的梅花。

流云思来想去,如实作答:

“来了。”

归云书的嘴角勾起连他自己也没注意的弧度。

“那她怎么还不进来?”

听说阿琮这次伤得很重,他存了不少珍贵药材,等她来了就找个借口叫她拿去。

“殿下来了,可又走了。”

“啪嗒”一声,梅花散了。

归云书慌忙用袖子去擦,那一小片墨迹越抹越多,好好一幅梅花顷刻不成样子。

“她伤得很重?”

是,一定是她伤得很重。

不想叫他瞧见,怕他担心,这才过门不入。

流云为难答道:

“殿下面色红润得很。”

倒是太傅的脸愈发白了。

归云书茫然地扯了扯衣袖,袖上墨痕点点,恰似梅花。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衣袖,眼前浮现惨烈的冬日与怒放的腊梅。

还有那执意为他折下最高一枝梅花的戎装少女。

她怎么会走?她怎么可以走?

“出了什么事?”

人心有定。

如果她的心不在他这儿,那又会在谁那儿呢?

“仆只听闻今日圣人又赐殿下十二面首。”

归云书静默一瞬,踉跄站起身来。流云想去扶他一把,他却摇首缓步走向庭中梅树之下。若非流云瞥见他手劲之大足以将手中笔杆握断,怕也要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骗了过去。

“先生,您可还好?”

还不到梅花盛开之际。

久未出门的归太傅向上抬着他细嫩白皙的颈子,用他浅色的瞳仁捕捉暮春时节最后一丝日光。他企图去嗅梅花的香气,毫不意外,什么也没有闻到。他伸出竹子般清瘦的手臂,轻挼下几枚青绿的梅叶。

“尚可。”

流云刚要放下心来,归云书一口鲜血喷在树枝之上。

倒比记忆之中迎风怒放的寒梅还要哀艳。

乒里乓啷,鸡飞狗跳。

后续如何李琮并不知晓,也无暇多顾。

自那日出宫回府后,昭阳公主托言身体不适关门谢客,那可是一天都没出过门。皇帝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