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过于乏累,祖孙俩一道在暖阁里歇下。
次日晨起,老太太先醒,悄悄去了外间炕上坐着,不许任何人打搅沈妆儿,也吩咐婆子没有天大的事不要来正房禀,好让沈妆儿睡个踏踏实实的觉。
这边女婢轻手轻脚端来早膳给老太太享用,老太太才吃了个半个包子,一叠葱花卷,便听到里屋传来呕吐声,她心噔的猛跳了几下,二话不说净了手,由常嬷嬷搀着匆匆入了内室。
果然瞥见沈妆儿裹着月白的外衫趴在塌前,往痰盂里吐酸水。
老太太悄悄与常嬷嬷对了个眼神,不动声色坐在她身旁,留荷已将沈妆儿搀起,替她掖了掖唇角,老太太吩咐留荷道,
“去取酸梅汤水来。”留荷应了一声出去了。
这头沈妆儿仰身靠在引枕,胀红的脸色渐渐平复,露出一脸的蜡黄来。
老太太凑近细瞧了下,越发定了主意,吩咐常嬷嬷道,“快些去请大夫。”
沈妆儿失笑摆摆手,“祖母,我不过是不适应车马,来的路上便吐了一程,不打紧的。”
老太太没戳穿她,朝常嬷嬷使了眼色,常嬷嬷悄悄出去了,她拉着沈妆儿语重心长道,
“你如今什么都别想,爱惜自己的身子是第一要位的。”
沈妆儿也就没推辞。
不一会,丫头端来水给她漱口洗脸,留荷又伺候着她用了些清淡的粥食,一盅燕窝,一小碗人参汤,
“对了,隽娘与容容到了院外,要给您请安。”
“让她们进来吧。”
沈妆儿换了一身家常的褙子,随着老太太在外间落座,两个丫鬟进来磕了头,沈妆儿细问沿途经过,二人在京城苦等沈妆儿不回,急坏了,沈妆儿随口遮掩过去,吩咐二人先下去歇着,又问老太太道,“祖母可有稳重可靠的人,我想将二人许个人家。”
老太太失笑道,“隽娘有个青梅竹马,就在京城铺子里帮忙,容容呢,倒是可以在家生子里物色一个。”
恰在这时,恪儿过来请安,陪着沈妆儿话闲,四年未见,恪儿比先前话多了不少,原来这些年府上姑娘出嫁后,二夫人留着恪儿帮衬家里,将性子也养得开朗少许。
二夫人忙完早事,过来探望二人,常嬷嬷带着一位年轻御医不声不响跟了进来。
都是一家人也不好让谁避开,老太太又觉得这次怕是十拿九稳,就大大方方让人把脉。
来的是马渔的徒弟马旭,二十五六的年纪,生得一脸白净,倒像个书生,马旭笑呵呵请了安,端着锦杌在沈妆儿跟前坐下,把脉时,神色一敛,十分专注。
半晌,他忽然开口问沈妆儿,
“郡主好日子多久没来了?”
沈妆儿心咯噔一下,险些失态,“什...什么意思?”
屋内顿时一静,二夫人曹氏,四小姐沈恪儿,人人紧张地看着沈妆儿。
恰恰听雨吃饱喝足过来伺候沈妆儿,听了这话,扒在门口哎哟一声,
“主子的月信好像推迟了....本该是中旬来的,都推迟七八日了...”
沈妆儿心咚咚跳得厉害,仿佛要膨出来似的,不可能,上一回也是月信推迟,有呕吐迹象,却被诊断无孕。
她根本不敢信,眼眶涌上些许湿意,帕子拽在手心,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有把握吗?”
马旭闻言失笑,“明显是滑脉,岂能诊错?”
沈妆儿也很想相信啊,可是上回的事依然在心底刻下了阴影,所有眼睛盯着她,沈妆儿却厚着脸皮正色问他,
“你师傅呢?在忙吗?”
马旭一听便明白了意思,这是不信他。
也对,沈府来请的是马渔,只是师傅去了一趟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