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府找来的那名翰林院官员当堂改口,转而指正朱珂的人收买了他,连银票多少何时何地都说得明白,而那名原本被灭口的小吏也出现在公堂,一切证据指向朱珂。
朱珂面如土色,试图脱身,然而公堂之上坐着的是当朝首辅王钦,王钦怎么可能给他机会翻身?当场派人去朱珂府上捉人,拿到几名幕僚,一经审问,众人也晓得大势已去,为了保命,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将朱珂的计划透了个底朝天。
朱珂落网,不可避免牵连刑部尚书李庆宜,左都御史程钧是个暴脾气,当堂将李庆宜一屁股踢去堂下跪着,李庆宜是个狡猾的狐狸,只承认自己被人带偏了,却不承认参与了此事。
次日上朝,王钦等官员将案情公布,文武百官瞠目结舌,朱谦一党的御史也将这些年朱珂放高利贷设赌场的证据全部提交,朱珂当庭悔恨,欲求得皇帝宽大处置。
皇后亦闻讯赶来求情,毕竟是疼了多年的亲儿子,皇帝正踟蹰之际,
一授朱谦示意的御史,越众而出,铿然道,
“陛下,先皇当年明明是瞬时势而为,是被百官拥戴登基,论理不会有不满之声,为何这些年,暗中污蔑先皇的人屡禁不止,臣以为,问题出在当时先皇在处置陈家时,手段不够果决,未能服众之故。”
“陛下请想,无论陈家出于何种目的,他毕竟是弑君,此乃十恶不赦之举,此外,这一举止,亦陷先皇于不义之地,直接导致先皇抑郁而死。臣以为,陛下若想堵天下悠悠之口,正应该弥补先皇的遗漏,将当年弑君的人按律处置,以正视听!”
殿内倒抽一口凉气。
当年先皇处置了陈家,却留了几手,后来又逼着皇帝娶李氏女为后,依着御史这意思,可以将李家与陈家后裔给一并处置了。
李庆宜听了这话,几乎瘫倒在地,他本以为可以全身而退,不成想,朱谦拿他最得意的地方来攻击他,好一招将计就计,釜底抽薪!
皇帝果然眯起眼,细细思量这席话。
于私,皇家感激陈家,于公,他必须处置陈家一脉。
左都御史程钧闻言,第一个站出来,“臣附议。”
紧接着王钦列出,躬身道,“臣也附议。”
陆陆续续,竟有大半官员跪了下来。
皇帝长吁一口气,当庭下了两道旨意,其一释放朱谦与沈瑜,并擢升沈瑜为鸿胪寺卿,其二,下旨彻查当年陈家弑末帝一案。最终,皇后被废,发去皇家寺庙修行,李家阖家被发配边关,皇帝并未杀朱珂,而是将他终身□□,子女均贬为庶人。
轰轰烈烈的国史案,最后以六皇子一党败北而告终。
除夕前夜,案子尘埃落定,朱谦亲自料理此案首尾,果然如他所料,将当年弑君的陈家一脉给处置后,朝野呼声很旺,皇帝闻言压在心中那颗石头总算移开了,冲他摆摆手,
“过了这个除夕,朕彻底不管事了,朕僻居玉熙宫,奉天殿都交给你了...”
朱谦怔了怔,连忙拜伏在地,恭然应允,“儿臣遵旨。”
皇帝伏在御案上,慢悠悠打量他,忽然冷笑道,
“谦儿,这招苦肉计玩得很溜,你是不是得谢父皇成全之恩?”
朱谦轻声咳了一下,面不改色道,“父皇,儿臣当时是肺腑之言....”
“装!”
从奉天殿出来,朱谦迎着凛冽的寒风拾级而下,来到丹樨,广袤的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朱谦一袭玄服,稳步地行走在风浪中。
这时,曲毅兴致勃勃兜着一粉笺从东宫方向奔来,见到朱谦,喜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将信笺奉给朱谦,
“殿下,平章郡主邀请您明日午时在迎庆楼赏梅。”
浑厚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