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张软烟罗质地绣着满绣石榴花纹的手帕。

梁昀不动神色地接过,浸去水盆里绞干。他的手指很长,纤长而齐净,像是一个文人书生的手,像是抚琴作画的手,唯独不像是能伺候人的手。

可他单手拧干帕子时又是那般的轻松,熟练。整整齐齐放去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与鼻背上搭着,冰敷着那层温软的少女皮囊。

遇到冰水时,盈时止不住一个激灵,肩头颤了颤,柳眉蹙紧。

她想要抱怨一声凉,却还是咬唇忍住了。

她忍到那张帕子变暖了,他又去再绞一张,一次次不厌其烦的重复,慢慢的,她鼻间的温热总算止住了。

梁昀徐徐将巾帕移开她的鼻下,见到少女鼻头通红,却再没血流下来,他几不可见的眉头松开。朝她耳畔沉沉道:“好了。”

盈时这才敢缓缓睁开眼眸。

她娇滴滴的乌色瞳仁似一对世间最璀璨的黑曜石,玛瑙。顾盼流波间,落在男人近在咫尺的手上。

那般凑巧的,她凝视上那只自己劳作许久的手男人的指节净白修长,指骨精致,手背瘦削,微微凸显一条条经络痕迹。

他的手指皙白,也叫上头的伤痕如此醒目。

那痕迹约莫有些时日了,浮现他虎口往下指中的那一段。

若非盈时的角度恰巧,只怕并未看见。